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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写诗,左手收藏,谁解“风流”?
——专访当代著名诗人、原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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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宋庆艳/文 冷炳豪/摄
  他创作的《风流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起风靡全国,成为一代青年人励志的精神食粮。眼前的他一头飘逸而任性的白发,一米八的大个子,一口豪迈中夹着细腻的胶东口音,三句话不离诗歌和收藏,如此“风流”人物,何许人也?
  他,就是《风流歌》的作者——— 当代著名诗人、原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纪宇。在首届中国·日照(太阳城)诗歌节上,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
  “右手写诗,左手收藏,两轮前行,双翼齐飞。让生活充满诗意,再唱人间风流歌。”这是“诗人纪宇”微信公众号上的一段文字,也是他诗意人生的真实写照。

我为诗狂——“在时代的大风雨中,我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1976年,随着“文革”的结束,国家百废待兴,一度迷狂的思想风潮归于沉寂,人们在反思未来之路。党的文艺工作者开始反思和自我批评,身为诗人的纪宇也一度停笔。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诗歌的方向在哪里?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改革开放的时代春风涤荡着民众的精神思潮,文艺复兴的激流在中华大地上蓄积、勃发,引领着迷惘的年轻一代拨开层层迷雾,重新抵达清朗、澄明和昂扬的心灵境地。
  1980年4月,纪宇在北京参加“石油诗人”李季的追悼会。归途中,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遍山都有油,遍地油如泉;不怕劳动的就是勇敢的人,那钥匙就是一颗勇敢的心。”这是李季《我问昆仑山》里的诗句,也是他扎根石油沃土后的哲思。勇者逝去,精神长存。时代的洪流呼唤勇敢的心,呼唤书写时代的文艺作品。
  4月27日,纪宇返回青岛后,一夜之间写完了跃动着澎湃之情的《风流歌》,凌晨的青岛尚有清寒,他的心却如夏风般灼热。
  他很快把诗作寄给《人民日报》文艺部,编辑回复说可用,但却迟迟没有见报。
  “一年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学之窗》节目向我征稿,我就把稿子给了他们,他们说很好,要用,有些地方要做一些调整,让我去一趟北京,我就去了。”纪宇回忆道。
  到京后,诗稿做了一点调整,定稿后,由瞿弦和与张筠英朗诵,配乐制作。纪宇给原《人民日报》文艺部主任袁鹰打电话,问稿子还能登吧?袁鹰说:“对不起,那篇原稿在送审过程中找不到了,又不好意思对你说,现在你还有原稿吧,再给我一份。”一个星期后纪宇离开北京时,打电话向袁鹰告别,他说:“你上街买报纸吧,登出来了!”这一天是1981年8月1日。
  没隔几天,《风流歌》很快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学之窗》循环播出,作为优秀节目和全国100多家省市广播电台交换,在全国同时播出。上海、广东、福建还相继推出了上海话版、粤语版、闽南话版《风流歌》,一时风靡全国。
  “当时全国都在探讨中国向何处去,中国今后怎么发展,怎么走,《风流歌》回答了一部分问题,一些是我的思考,一些是我的想象和意愿。”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有一位作家到前线去采访,他回来对朋友们说:“你们知道在老山前线哪个作家知名度最高?”大家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作家王海鸰说:“是纪宇。因为战士们在打仗的时候,在猫耳洞里藏着,没有书读,没有报看,什么信息都过不去,只有声音可以无阻挡地穿透,《风流歌》在扩音器里反复播放,使战士们深受鼓舞。”
  有的战士给纪宇写信,信中说,我们是为祖国而战,从您的诗歌中,我们得到精神的力量,更加奋勇杀敌。纪宇对此却很惭愧,因为在《风流歌》里,写到战士的只有两行。于是,他决定专门为战士们创作《风流歌之二》。
  1985年,《风流歌之二》发表于《中国青年报》,福建人民广播电台特意把其制作成配乐诗朗诵,专门派人送到老山前线,为战士们送去了不竭的精神动力。
  1987年,有感于改革受到阻挠,纪宇写了《风流歌之三》,最终,这三首诗被做成盒式磁带正式发行,并捐献给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士们。
  “从开始写第一首《风流歌》,到最后出这个磁带,一共是7年多的时间。很多人只知道第一首,不知之二和之三,其实,这三首诗押同一个韵,同一种结构,是一个整体。”
  1998年,鉴于贺敬之、柯岩和纪宇在诗歌创作方面的卓越成就,意大利决定给这三位中国作家颁发意大利蒙德罗文学奖,他们在意大利罗马共进早餐的时候,贺敬之说:“纪宇,你知道吗?中国的新诗在郭小川之后,用韵用得最好的就是你。”
  “在那个年代,《风流歌》被人记得,也有一些影响,但我个人并不认为那是我最好的诗。从开始创作发表作品至今,已经50多年了,我的作品也有一千万字了,但我还不会止步。我曾经有个志向,在我活着的时候,对中国和世界发生的大事,我都会用诗做一些回应,比如国务院取消农业税,全国的诗人只有我一人写了一首长诗。我要在时代的大风雨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向诗而痴———“我最好的诗歌还在后头,只要生命不止,我会一直写下去”
  我们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热土啊,哪一寸佳壤,没有亲吻过诗的犁头?
  我们的万里海疆,蔚蓝色的田园啊,哪一朵浪花,不曾推动过爱的轮轴?
  不论发展速度,是百分之八还是九,更重要的,是科学理智持续的步骤。
  今天,有一个数字在撞击我的胸口,这个数字让我夜不能寐,放开歌喉。
  ——节选自《祖国,有一个数字撞击我的胸口》
  这首《祖国,有一个数字撞击我的胸口》是2005年纪宇献给建国56周年的一首诗,国庆节当天在《文汇报》笔会头条刊发。
  “为庆祝建国54、55和56周年,我给《文汇报》写了三次诗,都发表在十月一日头条。这首《祖国,有一个数字撞击我的胸口》最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中国有56个民族,这和建国56周年正好重合,这是千年不遇、永远不会再有的事情。所以,我一气呵成,写完了这首诗。”
  19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纪宇写了一首《97诗韵》,全诗以诗韵做结构,共7800行,出版了单行本。出版以后,在全国引起较大反响,70多个批评家和诗人热议这首长诗。纪宇把他们的评谈、论说和观点汇总起来,在山东文艺出版社再版的时候,同时出版了《97诗韵》谈评录》,赠送给全国县以上各大图书馆和各大院校图书馆。
  《97诗韵》出版后,很多诗人对纪宇说,“这是你一生最好的作品,你很难再超越这部作品了。”
  “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最好的诗还在后头。就像贝利踢球,最好的球是下一个。”纪宇说。
  在那之后,纪宇又写了《20世纪诗典》,这是纪宇的第二首长诗,全诗共25000行,700多页,2001年在作家出版社出版。全诗从1898年写到1998,横跨了100年,内容涵盖了百年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大事,在当时是中国篇幅最长的一首抒情诗。
  2001年7月6日,纪宇抒情长诗《20世纪诗典》首发式暨研讨会在京举行。
  “我平生有三部长诗的计划和构想,已经写了两首,正在酝酿第三首。现在,凡是中国和世界发生的大事我仍然在写,但是你们很少在报纸上看到我的稿子,因为我已经不会向外面投稿寄稿了,除非哪个报社或出版社约稿,我才写。一是岁数大了,再就是诗歌是千变万化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就不要再和年轻人争一席之地了。但写诗是我的生活方式,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读我的诗,我就不会放下我的笔。”

  谁见过北极草原旅鼠狂奔,奔向死亡,奔向悬崖峭壁。悬崖下是大海,波涛撞击,它们争先恐后,如上帝倾倒垃圾。这是8月29日纪宇创作并发表在“诗人纪宇”公众号上的《旅鼠》片段,字里行间蕴含着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和反思。现在,纪宇也玩起了微信公众号,并用现代传媒和读者朋友们交流。成千上万的读者对他的作品点赞、阅读或点评,又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新鲜的动力。
  “生活是很奇妙的,不一定哪一天哪件事触及我,我就想写一写。诗歌虽然是小众文体,但诗歌不会死,它的生命就在群众之中。贴近人民群众、贴近时代的作品永远是有生命力的。只要生命不止,我会一直写下去。”
  “这次诗歌节,也让我看到了一些新生代的诗人,看到了新的文学力量。日照让我很感动,这里的诗歌氛围很浓,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诗歌的文化传承和传播的作用,在日照,做诗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寻诗而栖———“文学和文物像鸟之双翼,一样也不可或缺”
  “我还有一个兴趣,就是文物。”虽已是夜晚九点半,聊了一个小时的纪宇谈兴正浓。
  自“文革”后期,纪宇就开始了收藏工作,主要是书画、名人的书信和手稿等。但他收藏最多的宝物是青铜器。他征得的一件青铜器地动仪高2.4米,底径2.4米,重达2000多公斤。这件青铜器的出现令同行乃至专家都大为震惊。纪宇将它运到上海,在浦东南汇博物馆展出近一年。2000年,纪宇被联合国千年发展组织评为“中国民间十大收藏家”。
  “你看,我这里也有个‘马踏飞燕’”,纪宇从手机里找到图片,津津乐道地说,“这是我从民间买的,你看这个马,它的皮肤很光滑,有花纹,眼睛是金色的,且是雄马,它的美丽协调,简直就是一首古体诗。”
  2007年,他在青岛市成立了私人艺术馆——— 天放艺术馆,艺术馆内的展品全部是他30年来收藏的文物,共1万多件,免费向群众开放参观。
  退休后的纪宇,收入并不能支撑天放艺术馆的日常运营,而为了四处搜罗国宝,他甚至不惜卖了多处住房。家人朋友对此不理解,他却说:“我想用微薄的力量唤起国民的意识,这些属于中国的文物不能流失海外,能买回一件就是一件!”
  “你再看我这个双羊尊,是商代晚期的青铜器,中国所有的博物馆都没有,只有一个在英国的大不列颠博物馆,那一个还不完整,因为它没有盖。”如今的他依然是赤子情怀,“我的诗有很多是写文物的。建国60周年的时候,我写了一首长诗叫《金铜瓷玉歌》,把国家的发展和命运,把人民对国家的期望都写在里面了。”
  纪宇玩收藏已经30年了,他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还欠下了债务,但他依然乐在其中。“收藏是极好玩的事情,对我而言,收藏是文物,诗歌是文学,文学和文物,它们像鸟之双翼、车之两轮,一样也不可或缺。有了它们,我的晚年生活过得非常满足和快乐,每逢周末和节假日,我也不休息,就在我的艺术馆或工作室里写写诗,看看收藏品,这种满足和快乐是别的东西所不能取代的。”
  从年轻到年老,他把诗歌的精神刻进时光的年轮,以厚重的笔触和磅礴的气势镌刻出一首岁月史诗,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年轻人投入生活的洪流去发现、创造和收获。
  央视新闻联播主持人海霞到青岛参加活动,见到纪宇,兴奋地说:“我是读着你的诗长大的。”倪萍当年在山东省话剧院的考试现场,朗诵的就是《风流歌》。喜欢诗歌的孔繁森曾写过一篇文章,提及他能背诵《风流歌》。一首《风流歌》,造就了更多的时代风流人物,正像《风流歌》里所言:
  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风流,伟大的风流是伟大的变革造就。
  当时光的钟声敲开新时代的大门,《风流歌》的铿锵旋律依然在年轻一代的心中吟诵,他们正紧握时代的彩笔,劳动、创造、进步,爱真、爱善、美,在中华大地上书写新的风流!

人物档案
  纪宇,原名苏积玉,1948年生。当代著名诗人,散文家、传记文学作家,国家一级编剧。曾任青岛市艺术研究所所长、青岛市文联主席、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青岛市、山东省专业技术拔尖人才,1992年开始领取政府特殊津贴。著有诗集《金色的航线》《船台涛声》《五色草》《风流歌》《山海魂》、《纪宇诗文珍藏本》10卷、《大中国》、《小艺术》等,散文集《美的遐想》《大自在》,报告文学集《纪宇报告文学选》,长篇传记《喜剧人生》,诗论集《诗之梦》及《佛经故事诗三百首》等。长篇传记文学《青铜与白石》获中国首届传记文学奖,《风流歌》获山东泰山文艺奖。诗歌收入200余种各类选集,收入大、中、小学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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