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莒城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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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莒文化作为中华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已得到学界和民间的广泛共识,莒国古城作为莒文化的载体,也得到所有关心者的广泛关注。三千年来,以这座古城为地理核心,所发生的无数悲欢离合、大爱小情,都沉淀为莒地文化,为当代的我们所承受。在莒国古城建设如火如荼展开之际,本报特约请部分作者,对莒城往事作出系列梳理,以飨读者。 

许家强

  手中是一册泛黄的《重修莒志》,轻轻翻开,纸页脆脆地响着。然后,我就开始读到:“武王十有三年。封少皞之后兹舆期于莒。”
  武王十三年是公元前1039年,就在迄今3058年以前,莒城就封疆筑城了。
  接下去读的第二行,我就看到了莒人侵夺向国的记载。
  一页页轻轻翻下去,一行行的“大事记”所告诉我的,大多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战争、战争……
  简短扼要、字不及万的大事记中,我读到的较大战争竟有160余次。
  这道屹立了三千年之久的古城墙下,曾经有过多少热血淋漓怒放,曾经有过多少壮烈已远逝如梦。
  合不拢手中沉重的历史,凝血的往事让我眸湿如雾。


读过东周列国故事的人大多知道乐毅伐齐。那是在公元前284年,乐毅伐齐仅半年,就连破齐国城池70余座,而独莒与即墨不能下。
  莒即莒城。不屈的莒城人在毫无外援的情况下,坚守着这座城池。他们每一天,都执戈在由忠诚铸就的城墙上。
  他们守卫的,是一个国家最后的孤城,但只要这道城墙一日不破,则国家不亡,国家不亡,则中兴有望。
  但在大多数地方,大多数时候,总是小人与君子并存,懦夫与英雄同在。
  在这种时刻扮演了小人角色的那个人,是刚作了齐国相国的淖齿,他杀死了逃亡至此的齐湣王后,就准备献莒城给乐毅,以换取自立齐王。
  于是他的脑袋就被13岁的少年王孙贾砍了下来。
  王孙贾是受到齐湣王善待的一位少年,齐国都城失陷后,流落回家,他的母亲告诉他:“国已破,家何在?你作为齐国的子民,不能与国家同存共亡,又有什么面目回来见我?”
  王孙贾不能回答,负剑出门,一个13岁的少年,冒雨披风,千里奔波,终于寻到莒城。而在他进入这道城墙之时,齐湣王已被杀。莒城已入淖齿之手。
  那个时候是秋天,想那个时候的莒城大街上,必是秋风萧索,那个时候的王孙贾听到这个消息后,毫不犹豫,挥剑砍去自己右臂衣袖。
  瑟瑟秋风里,这个13岁的少年,袒露着自己纤弱的臂膀,他落泪,他高呼:“齐国是我们的国家,莒城是我们的城池啊,难道我们的国家就没有人了吗?有志复国杀贼者,请右袒。”
  只是短短的时间,莒城大街上尽是赤裸了右臂的汉子:“难道我们七尺昂藏男儿,竟不如一个孩子吗?”
  由是,杀淖齿,抗乐毅。小小的莒城,在战国纷争烽火如荼的境况里,独力奋战达三年之久,而城终不破。最后,与即墨田单呼应,开城决战,尽逐强敌,恢复了齐国失地。
  我常想:那个13岁的孩子,他站在强敌环伺、秋风肃杀的莒城街头上时,他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畏惧与惶惑、迷惘与胆怯吗?
  ——他不会有,他一定不会有,因为在他的身后,是他的国家与城池、人民与母亲啊!



在我记下第二次战争之前,请容许我稍稍介绍一下纪映淮——— 这个莒县历史上有名的才女。
  纪映淮,小字阿男。这位美丽的才女尚待字阁中,诗词佳作即流布天下,曾得到大诗人王士祯的极口称赞,名句“栖鸦流水点秋光”,曾成为莒县生员复试时的文章题目。出嫁后,与志趣相投的丈夫杜李相敬相爱、情深意笃。
  我笔下的第二次莒城之战,就是在他们如此幸福美满的生活中残酷介入的。
  那是公元1642年初,春寒尚料峭。满清八旗横扫燕赵、齐鲁,铁骑已临莒城之下。
  没有人逼迫杜李必须参战,温馨适意的生活,一般理解中,也会让杜李意志消磨、恋生怕死。杜李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他的生命,本来也根本无法阻遏八旗子弟的锐气。
  但杜李留在了城中,他娇弱的妻子带着70岁的母亲和5岁的儿子去乡下避难,他留在了城中。
  不知在挥手作别时,这一对美满的夫妻是否曾泪洒襟袖?不知杜李男儿的胸中,可曾在目送这三个纤弱的身影渐渐远去时柔肠寸断?
  其时,莒城居民已十避七八,但尚有进士出身的知县景淑范、尚有莒城的两千好子民留在城中。
  他们等待着清兵的长刀与马蹄,以他们不屈的志气。
  3月1日上午,尘烟起,清兵至。莒城城门开,杜李、景淑范及莒城子民列阵以待。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暖的日子,那一天的阳光一定柔和如母亲的手,轻轻、轻轻自一个个战死的莒城人的身上抚过。
  拿惯了经书的手拿起了刀剑,红袖添香变成了血光满目。陷阵冲锋,十荡十决。骄横凶残的清兵遇到了殊死的抵抗。
  战事竟日。杜李、景淑范死,两千莒城人全部殉国。莒城陷。
  想那一天,远想那一天,远离刀光血影近百里的乡下,纪映淮正手扶篱笆,遥望长空,长天一片彤红。长天之下,是她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的城墙,残破的城墙,染血的城墙,那是莒城人的精魄所寄,那是莒城人的意志所在。而就在她的身后,年迈的婆婆在咳嗽声中,虔诚地念着佛号,她小小的儿子,正在篱笆门外兴奋地跑来跑去,口里大声唱着儿歌……


  “1938年,日本鬼子进了中原……”
  每当这首歌的旋律响起,我就会想到莒城——— 1938年的莒城。
  1938年2月2日下午4时,一支300余人的队伍,自莒城西20里外浮来山下出发,踩响一路残雪冰渍,急行军直奔莒城。
  这是国民党中将刘震东司令所率领的第五战区第二游击大队,一支新组建的队伍,队形并不整齐,装备也不精良,他们在急急走着,或小跑着。
  前方有城墙逶迤,是莒城。
  此时,日寇坂垣师团田野部队已在激战两昼夜、伤亡500余人后,冲破国民党海军陆战队招贤防线,直逼莒城。
  下午5时许,刘震东部进入莒城。
  晚10时许,国民党上将庞炳勋部第229团、230团入莒城。
  当晚,莒县城北布防之国民党海军陆战队千余人尽数殉国。
  次日凌晨5时,田野部队兵临城下,战斗打响。
  战斗持续两日夜,战事惨烈异常。刘震东部扼守城北最险要处,虽城墙已多处在炮火下崩塌,犹以身填缺,死战不退,日寇便于22日凌晨,分兵右翼,偷袭大湖,与229团一营相接,肉搏开始。
  白刃与鲜血,狼子心与报国志,在一道道胡同内,一堵堵墙壁前,交织成最悲壮的乐章。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日寇源源增兵,229团将士一个个倒下去……
  当该营绝大部分将士捐躯之后,坚守北城的刘震东部腹背受敌。
  选择退,还是选择守;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1938年3月8日《新华日报》:“中央社徐州六日电:(刘)所部官兵,咸抱与城偕亡之心……被敌攻破西北角,十余倭寇,携轻机枪两挺登城,刘闻警驰视,时则敌之火力集中北面,刘仍不避一切,在北城墙上飞奔指挥抢堵,有请其城下指挥者,刘奋勇不顾,在西北城角夺回时,为敌弹所中,殉职成仁……”
  是日,莒城陷。
  刘震东部全部战死。无一人逃避、投降。


  站在莒国古城建设工地的古城修复模拟沙盘前,我一个个细节看过去,无论是城门、王宫、四合院,所沉淀下的,都是这座古城长达三千年的历史积累,那已经不是建筑,而是围绕着这座城所深扎下的一方人民的根,他们的热爱、他们的守护、他们的心脉,都蔓延生长在这座城中,在每一座倾注了感情的建筑中。
  风雨虽已几千年,往事从不如云烟。烽烟散尽,碧血洗净,颓圮的城墙正在重建,斑驳的碑铭也开始了新的书写。历史绵延至今,又翻开了新的篇章,书写着新的辉煌。
  而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将是这座古城辉煌历史上的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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