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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母

  榕平
  母亲离开我们整整九年了,按照老家的风俗“十年坟九年上”,姐姐弟弟分别从济南、广州赶回来祭母。
  6月26日早晨,全家都早早起床,头天天气预报有暴雨,大家都担心着天气会影响祭母活动。其实头一天晚上就一直没睡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一次次在脑海中浮现……
  早饭后,大雨仍然在下,但是丝毫也没动摇祭母的信念,冒着瓢泼大雨我们出发赶往墓地。路上,烟雨蒙蒙,大雨如注让车窗外的视线模糊不清。车上的雨刮不停地刮着、刮着……渐渐的刮刷开了已封尘的记忆……
  母亲是中国传统式良家妇女的典型,朴实、善良、勤劳吃苦而助人为乐。一生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八人。在当前计划生育放开二胎政策之后,许多符合育龄条件的家庭都因为养育二胎的压力太大而放弃或放缓生育。由此可想养育八个孩子的母亲,他的一生要承担多大的负荷?
  母亲是有政治背景的,1946年加入共产党,为中国的解放是做过有益的工作。但是新中国成立后放弃了出来工作的机会,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姊妹8个一个个培养成人。
  我对母亲最深刻的记忆是1969年夏天。当时父亲已经转业到了福建农学院。经过三年的文化大革命,国家经济遭受到严重破坏,生活物资十分匮乏。小弟建军1968年出生,缺少营养,母亲只好在家属院养了两只母鸡,靠鸡蛋给小弟补充营养。院里有位姓吴的调皮孩子发现了母鸡下蛋的秘密,几次偷着把鸡蛋给拿走了。一次让母亲看见了,母亲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那是给小弟补身子的,别拿去糟蹋了。”姓吴的孩子当时把手上的鸡蛋摔在母亲的身上,嘴上还骂着不干净的语言。我们兄弟气的要去和他理论,被母亲拦住了。“还是孩子,不懂事。”然而就是这个姓吴的孩子不久因为上树掏鸟窝,摔断了胳膊,母亲却把攒了许久的20颗鸡蛋送到了他家。母亲的这一举动影响了我一生!
  母亲留给我最后的记忆是2009年6月26日,母亲病危送进了医院,母亲活了91岁,是高寿了。能活这么大岁数,这和她乐观向上、坚定坚强的性格有关。战争年代,党在村里还是秘密组织,开展工作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是母亲无论是送情报,还是妇救会工作,每次都是出色的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她哺育8个儿女,一生辛劳却从来没抱怨过什么,晚年又长期和病魔做斗争。母亲过了80岁行动就不便了,长期卧床,晚上常起夜,为了不惊动家人她总是偷偷爬起来,摸黑去洗手间,和她一起居住的小弟和弟妹劝她也不听。终于有一天她摔倒了,骨裂起不来了。在我记忆里,最后二三年母亲基本是卧床不起,身上长满褥疮,忍受这么大的折磨,她怕我们担心,装着不在乎地说:“没事,我还得好好活呢,有我和你爸在,你们就有家!”
  就在6月26日那天,母亲已经多次昏迷,当她醒后看见我们在床前,颤颤地伸出皮包着骨头的手握着我说:“孩,我没事,扶我回家吧。”这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母亲为了这个家熬尽了最后一滴心血!
  给母亲送葬那天,妹妹挽着我的手,抽泣地对我说:“我们没有妈妈了。”说完嚎啕大哭,哭得我心都碎了!那一刻我知道,从此再没有母亲的慈爱,再也体贴不到母亲的温暖……这个家已经不再完整……
  后来,我在工作中,经常遇到一些领导或企业老板向他们的员工或下属提出“以厂为家,以山为家,以单位为家”的要求,我总是情不自禁在想:如果一个团队是一个“家”,那么,这个团队“首领”你自己是否清楚什么是“家”的内涵?又是否清楚自己在这个“家”中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和义务?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她用一生把中华民族“家”的概念诠释的无比透析!
  在我心中母亲是平凡而又是伟大的!
  平凡,是因为她和中华民族千千万万妇女一样,普普通通生活着!
  而她的伟大,是因为在这平平常常的生活中悄然传承着中华民族最优秀、最高尚、最美好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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