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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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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发

  吴小蒿驻足观望,见这树十分高大,落光了叶子的枝条伸向四面八方,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得庄严而大气,令人肃然起敬。小王过去展臂测量,搂了两搂还没到起点。吴小蒿问:“齐站长,你看这棵楷树有多高的树龄?”齐广原说:“我估计,在千岁以上。”吴小蒿说:“楷坡的那一棵,据说活了八百年,要是还活着有多好。”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只见墓碑越来越少,新坟偶然出现,有些坟前还放着过年上坟留下的纸灰与花束,便知道这是普通孔姓人的墓地了。
  前面忽然出现一座平房,房墙涂成赭红色,在墓地里格外醒目。小王指着房子道:“那里肯定有人,咱们过去看看。”
  走到那里,敲敲房门,里面果然走出一位古稀老者。吴小蒿向他深鞠一躬:“老先生好!我们是从隅城来的。”老者看着她微微一笑:“来要树种子的。”吴小蒿一脸惊诧:“您怎么知道?”老者说:“凡是外地人来孔林,能找到我这里,一般都是要树种子的,而且大多是要楷树的。”吴小蒿道:“对,我们也来要楷树种子,请问您有吗?”老者说:“多乎哉?不多也,只有半窖子。”吴小蒿将手一拍:“太好啦!”
  她从小王手里拿过两盒茶叶,递给老者,说这是产自海边的绿茶,请他尝尝。老者点头道:“好,咱们进屋沏上。”
  吴小蒿进屋看看,里面烧着一个蜂窝煤火炉,上面有一壶水正冒着热气呜呜作响。小王拆开茶叶盒,放进桌上的一把紫砂茶壶。沏好了茶,孔老先生品尝一口,抿了抿嘴道:“好茶,有味道。”
  吴小蒿就与老者攀谈起来,得知他是孔子第七十一代孙,今年七十三岁,在这里当了二十年守墓人。孔老先生喝一口茶,捋着花白胡子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圣人离世是七十三,我也是大限将至。走了也好,圣人在那边开讲新课,我去蹭个课听听。”听他说得这么豁达幽默,吴小蒿笑着问:“您说,圣人在那边开讲新课,他会讲什么?”孔老先生绷起老脸,一字一顿:“少、玩、手、机。”
  正在旁边看手机的小王,急忙做个鬼脸,将手机揣到兜里。
  吴小蒿忍不住掩嘴而笑。
  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接近十二点。孔老先生从墙根拿过一个蓝布袋子,再拿过一把铁锨说:“我给你们拿种子。”说罢走出门去,吴小蒿他们急忙跟上。
  来到屋东一块空地,孔老先生指着一个土堆说:“在这里。”只见那个土堆呈长方形,上面还有一把草露出。吴小蒿想起,母亲冬天挖窖子藏萝卜,也要插一把草通风。
  齐广原说:“大爷,我来挖。”拿过锨开始铲土。孔老先生一边指导一边讲,收藏楷树种子必须十分上心,重阳节前后,要观察楷果的颜色,它从红色变成铜绿色,那就是成熟了,可以采摘了。如果是冬天播种,将它撒到地上,来年春天它就生芽。如果是春天种,要用草木灰温水浸泡两三天,搓烂果肉,晾干,再用湿沙拌匀,出了“九”取出来播种。
  齐广原挖到了楷树种子,铲出一锨摊在地上。吴小蒿和小王蹲下,从沙里捡出,装进布袋。看着这些铜绿色的种子,吴小蒿想到了古时的青铜器,感到沉甸甸的。
  装满布袋,孔老先生说:“好了,我就给你们这么多。可能还有别人来要呢。”
  吴小蒿提起袋子,连声道谢,向老先生告别。

7
  白天忙于公事,忙忙碌碌履行镇长职责,到了晚上,吴小蒿往往会想到“个人问题”。虽然被由浩亮从自家窗户一推一拉造成的擦伤已经结痂,但心中的创伤并没有平复,一想就痛。她想,我的疗伤之药只有一味,那就是离婚,越快越好。
  她与点点每天晚上都通电话,问她在姥姥家怎么样,点点有时候情绪好,有时候情绪差。情绪好,是结识了新的小伙伴,小伙伴“崇拜”她。情绪不好,是说姥姥家太冷,只有火炉没有暖气,炉子里冒烟,加上姥爷抽烟,她被熏得头痛加咳嗽。吴小蒿虽然心疼她,却对她说,有火炉就不错了,我小的时候,家里连火炉都生不起,棉衣又薄,那才叫冷呢。点点说:“哼,别给我讲这些,你那时候只能蹲在吴家庄,没有人在城里等着你。”吴小蒿警觉地问:“谁在城里等你?”点点说:“天依姐姐。”“她怎么能到隅城?”点点“哼”地一笑:“我的意思是,天依姐姐的声库刚刚升级,我在这里下载不了,回家用电脑才行。”
  (连载一百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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