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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味道——— 街头豆腐
  

五莲县育才小学老师 厉霞
  小时候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都做一桌豆腐,寓意“豆腐,豆腐,都有福”。到了年底,腊月二十六七,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母亲就开始着手准备做豆腐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在锅台边拣豆子。母亲把当年新收的黄豆倒进簸箕,我们就开始把里面的杂质,坏豆子拣出来,挑个头大的、颗粒饱满的豆子放进大盆里,倒上父亲大清早到村东头排队挑回的井水。据说,那口井是甜水,做出来的豆腐雪白,水嫩,好吃!
  看着豆子在大盆里喝饱了水慢慢地胀起来,我满心欢喜地爬上炕睡着了,夜里听到母亲喊着我和弟弟的小名:豆腐出锅喽!快起床吃豆腐啦!一骨碌爬起来,发现天还蒙蒙亮,原来是在做梦啊!父亲母亲已经把泡透的豆子装进桶里拎上独轮推车,准备去村里的豆腐坊磨豆子啦!一定要早去,去晚了挨不上号,豆腐就赶不上中午吃饭的点出锅了。
  临走时,母亲对着还趴在被窝里半睁着眼的我说:“饭在锅里,早点起来跟弟弟吃饭,别凉了!吃完饭去跟你大爷、二大爷、三叔……说一声,中午来家里吃豆腐。”
  这是唯一不愿赖被窝的日子,我麻溜地起床,抓了一个母亲熘好的大饽饽,锅里做的什么饭顾不上吃就蹿了。东屋大爷,西屋大娘小跑着喊一圈:中午都来我家吃豆腐啊!乡里乡亲之间少不了客套一番:“不用啊,我们也刚做了……”“一定来啊!”挨着下完通知赶紧跑到豆腐坊看看我们家挨到第几个了。这时豆子已经在磨盘里了,父亲推着碾,母亲往磨眼里一勺一勺舀着豆子,白花花的豆沫从磨膛流出流进了水桶里。我围着磨盘转了两圈,搓着手催促着:“快了吧?快了吧?”父亲笑着说:“急乎什么,过年还早,你先回家,把果子秧抱锅门口,等着烧火。”我领了任务拔腿就往家跑。一口气跑回家,弟弟还趴在炕上,听到我回来了,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问:“姐,我要喝豆浆,加白糖那种。”“喝什么喝,赶紧起来烧火”。弟弟还想赖着热炕头不起:“你不起是吧,哼,等会一烧火你就躺不住了。”说话的功夫,我已经把要烧火的草抱到锅门口了。这时父亲推着独轮车,母亲扶着桶,车子唱着小调吱吱嘎嘎地回来了。我赶紧跑到院子里扶着车子,父亲母亲把两大桶生豆汁抬进了西屋小伙房。
  看着白花花的生豆汁冒着沫沫,满屋子的清香,我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麻溜地坐在灶台边点火了。煮豆汁一定要用软草,好控制火候,两大桶豆汁倒进锅里,满满一锅,眼看着就要溢出来了,我刚想问:一烧火豆汁会不会跑出来,忽然想起这是过年豆腐,母亲最忌讳这个,一不小心说错话又得挨白眼。几天前,蒸过年大饽饽时,弟弟围着锅台,不停地嘟囔着:娘,你给我蒸个小猪呗,娘,你给我蒸个小家巧呗,娘不搭理他。最后他说:娘,你给我蒸个小孩吃吧,肚子里包上糖……被娘拿着笤帚疙瘩,追着打跑了。想到这里,我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烧豆腐锅可是个技术活,不能心急,接近开锅的那一刹那,可能多填一根草豆汁也容易跑锅,可能这就是庄户人常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原因吧。终于听到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好!停!
  我立刻熄灭了锅底的火!急忙问:可以喝豆汁了吗?弟弟听到我的话,也呲溜窜到了锅灶旁,母亲用大瓢舀出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汁,抓了一把白糖放进去,跟我和弟弟说:馋样,快喝吧,甘甜!
  豆汁碗里起了一层黄黄的豆油皮,用筷子轻轻挑进嘴里,满嘴的豆香,长大后,不论在哪里都再也尝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味道。
  一口气满满两大碗豆汁入肚了,浑身冒着汗,我举着碗说:“娘,我还想喝一碗。”娘笑着说:“留着肚子吃豆腐吧,豆汁我给你装暖壶里留出来了。”
  做豆腐最考验手艺的一道工序就是施卤。母亲用勺子量出适量的卤水和盐放在瓢里,分三次慢慢倒进装满豆汁的大瓷缸里,盖上盖子等着豆花逐渐成型。施卤的手艺母亲可是祖传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做豆腐都会提前过来预约,这道工序都是留给母亲的,她本就是个热心肠,东家进了西家出,一上午忙得不亦乐乎。午饭时间就总免不了左邻右舍地端过来一盆一碗的豆腐答谢,说着赞美母亲手艺的客气话,这时候母亲脸上洋溢的满满都是成就感。嘴里客套着:“这么点活,还用着了啊!”我和弟弟早搬过来凳子一人一个煎饼卷着豆腐扛着开吃了。
  母亲把洗净泡透的竹筐担在锅上,里面铺上细纱布做的包袱,把白花花的豆腐脑舀进竹筐里,顿时整个厨房里热气腾腾,只闻到满屋的豆香味,包袱包好豆腐脑,上面压上一块大石头,整个制作豆腐的全部工序就完成了。一家人坐在锅门口谈笑着等待豆腐压实了,就可以开锅了。
  父亲这时总会给我们讲一讲他小时候过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吃不起豆腐的故事,哪怕除夕夜包的饺子里都没有一丁点肉。母亲总是停不下,我们爷仨聊天的功夫,她已经剁好了辣椒和葱,加一点香菜用酱油一搅拌,煎饼卷豆腐抹上自家做的辣椒料子,那时候我实在想象不出人间还有什么美味能比得上这一口煎饼卷大豆腐啊!
  盼望着,盼望着,母亲总算说:“好了,可以出锅了!”我们爷仨几乎同时站起探身过来。弟弟手里抱着碗,咽着口水,父亲忙着去堂屋招呼已经等待吃豆腐的本家叔叔,爷爷们。母亲把水嫩嫩透着亮光的豆腐切成块,小心地盛到碗里,我迅速地端起碗送到堂屋去先给客人吃。
  如今,日子越来越好,美食也自然品尝了不少,可是无论何时也忘不了家乡的大豆腐。那是年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那味道深藏在心里,让人不时回忆,慢慢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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