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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记忆
  

张成磊
  村里新修筑了水泥路,虽然不是很宽,却也干干净净。我在水泥路上慢慢走着,突然在路面边缘看到一块半圆形凿有沟槽的麻石。它被筑在了水泥路里面,但我一眼还是认出,它是一片石磨盘。
  石磨盘对于我来说,非常熟悉。我小的时候,石磨盘就是我身边最常见之物。那时候村里没有机械,要吃面粉村人或去镇上面粉厂加工,或自己用石磨“磨粉”。面粉厂加工的面粉细腻,但一般只在年底包水饺用“精粉”的时候才去。平常大娘大婶们就用石磨“磨”粮食,对粮食进行粗加工。石磨磨出的面粉都是粗粒,但不妨碍用来熬粥、做糊、贴锅条、蒸大包子。直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大娘大婶们磨粮食的情景。
  那时候,我家院子里就有石磨。石磨主要由上下两片直径约一米、厚度三十公分的石磨盘和一片直径约两米的磨台组成。下面一片石磨盘固定在磨台上,上面一片石磨盘是活动的、可以转动和掀开。为保障石磨盘推转时不突然分离,两片石磨盘中间各有一小孔,插有坚木“磨楔”。为推转省力,上面一片石磨盘留有小孔,楔入一个木桩,用绳索绊住,再插入一根木棍,推着木棍就可以转动上面那片石磨盘了。比石磨盘大一圈的磨台边缘有一圈“磨堵”,可以防止磨出的粉粒洒落地上。磨台上还有一个尖尖的“磨嘴”,下面放一个铁桶“接粉”。磨台离地面不及一米,由几块大青石支撑,一般呈三角分开,可以保障石磨稳固。
  那时大娘大婶们主要用石磨磨苞米、黄豆等粮食。“磨粉”有干磨和水磨之分。磨苞米粉就是干磨,苞米粉颗粒较粗,但用来糊饼子特别有香味儿,磨的时候一个人一手推磨棍、一手“添磨眼”就能完成。水磨主要是磨黄豆之类,用来做豆腐。做豆腐需要保证黄豆粉磨得均匀精细,所以水磨黄豆时往往需要两个人配合来做。一个推着石盘匀速转圈,一个负责把用水发过的黄豆添入“磨眼”。添的时候要小把小把地添,如果一次添多了,不但不能保证获得细粉,还需要掀起上边那片石磨盘进行“扫膛”,把黄豆扫出筛滤、重新碾磨。
  那时候,大娘大婶们都喜欢到我家来磨粉。因为我家的石磨盘不轻不重,人推得轻松,粉磨得均匀。我家的石磨是我爹一锤一凿精雕细琢的。我爹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但却是一个心灵手巧的石匠,不仅砌墙盖屋是把好手,同时也是有名的凿磨高手。我爹凿磨一般都是在夏季。夏季暴雨过后,我爹会上北山去寻凿磨的石料。大雨过后,山里所有的石料都露出了它最原始的本质,我爹看中几块麻石,就会用车把它们运回来,垛在大门口。闲的时候,我爹就会拿出他的锤子凿子进行凿磨。我爹凿磨的时候不让我们小孩子近前,因为每击一锤,每凿一下,都会蹦出一趟火星子、甚至石屑纷飞,我爹怕伤了我们。可是我爹自己却浑然不顾,而且还光着膀子,石屑对他来说就是“搔痒痒”。他说自己是一个石匠,天天和石头打交道,自己必须比石头还要硬才行。
  凿磨需要反反复复地粗砸、精凿、细琢,尤其凿磨台的“磨堵”更是上心,如果不小心崩掉了一块,边缘出现了“豁子”,那整片磨台就废了。经过几十天的精雕细琢,石磨盘和磨台凿制好了,我爹就招呼村人来帮忙把磨台支起,把两片石磨盘合拢在一起。新磨落成,我爹就会对大家说:“以后来磨粉啊!”
  在我小时候印象里,我家那石磨盘好像从来没停下,几乎每天都有大娘大婶们来磨粉。她们嘻嘻哈哈地互相配合,推磨本来是一件很累的活儿,却被她们做得风淡云轻。而磨台的周围,也留下了一圈很深的踏痕。我爹后来干脆买来一袋水泥,沿着磨台铺了一圈。但很快也被踩得光亮。再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面粉不用再磨了,只要有钱多少袋都能买来。我家的石磨终于落满了灰尘长满了青苔。
  现在我突然在村里新筑的水泥路里看到了石磨盘,不禁又想起了儿时往事。被筑在水泥路里的石磨盘,早已经被人们遗弃。它在水泥里露出一角,露出不可磨灭的岁月痕迹。石磨曾经是农村“最好用”的工具,在过去农村人的生活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见证了农村的历史变迁。看着石磨盘,我仿佛又看到了精雕细琢石磨的父亲,看到了嘻嘻哈哈推着石磨盘磨粉的大娘大婶们。过去的岁月朴实笨拙,却是那么可亲可敬,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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