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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安东卫进士的南渡北归
——苏京评传
  

编者按
  日照其境西汉置海曲县,本地天台山上有河上公题字曰:“云自天出天然奇石天下无,日照台前台后胜景台上有”。又因“海上日出,曙光先照”之地遂得“日照”之名。宋元祐二年(1087)置日照镇,金大定二十四年(1184)设日照县,沿革至今近千年矣。
  日照素来以“山海雄观,鱼盐利饶,钟灵毓秀,代多伟人”而著称,更是“龙山文化”的重要发祥地。牛津大学出版的《世界史便览》称,公元前3500年到公元前2000年的日照两城,是亚洲最早的城市。尤其莒文化历史悠久,底蕴丰富,陵阳河遗址发掘的原始陶文早于甲骨文1000多年,为中国文字始祖;莒文化与齐文化、鲁文化并称山东三大文化。
  照邑之地人文鼎盛,名人更是数不胜数。远者姜子牙,近者丁肇中。更是状元产生地或故里,金代状元张行简、元代状元邹惟新,明代焦竑均与照邑密切相关。“海曲钩沉”栏目的开设,将致力于日照本地文史之挖掘,助力日照文旅发展,弘扬照邑文化,打造新的文史IP。
  本期刊发赵燕云新作《一个安东卫进士的南渡北归——— 苏京评传》(节选版)。苏京是明末出身于安东卫军户的进士。他生活的时代,既有“湖心亭赏雪”的末世雅致,更有“扬州十日”的百姓死难流离。
  他的一生传奇,近五十岁中了进士,虽然出仕很晚,但经历曲折丰富,不仅与崇祯皇帝、李自成、南明弘光帝、顺治皇帝等人有接触(有的很密切),和同时期的名臣巨宦诸如孙传庭、王铎、史可法、黄道周、夏允彝、马士英、钱谦益等有的是好友,有的是同僚,甚至一起共事。
  在其短短十余年的仕途中恰逢明末鼎革时代的大变局,他身处其中,从被崇祯帝赏识,被赐予尚方宝剑去河南督军孙传庭,到被李自成俘获,在李自成马前自杀未遂,又逃脱南渡南京拥立弘光政权,被派往扬州配合史可法作战。后脱离南明政府回家乡隐居,再后来被迫北上投清,接受清政权官职,赴任西北,后又任官京畿,再赴东南疆场,最后死于其祖父抗倭牺牲的闽地。
  他一生读圣贤书,有着货卖帝王家的打算。中进士后从一个知县骤然得到了皇帝的赏识,经历不可谓不奇。书生督军被俘虏时对以求速死不可得,逃脱性命后又珍惜生命。面对节义与生存,他无疑充满了矛盾和彷徨。
  他的经历其实是明末一部分士大夫的缩影。

赵燕云
  三百八十四年前,即明崇祯十年。今天的岚山区有座卫城,名安东卫。就在这一年,时近知天命之年的卫城军户出身的读书人苏京中得这年的科举考试——— 丁丑科第三甲第五十四名进士。
  在古代,尤其明清两代,进士是读书人中的尖子,也可以说进士是知识分子中的顶端。换句话说,明清科举入仕的官员可谓帝国的精英分子。
  明代进士录取人数平均全国每次三百名左右,基本上是三年录取一次。
  苏京考中的崇祯十年辛丑科则录取了301名进士,苏京位列第三甲(丙科),赐同进士出身,三甲共241名,苏京的名次在三甲中还算中游,比起同甲的夏允彝要高很多。这一科的状元是江西人刘同升,按照惯例这一科也称刘同升榜(刘同升是大戏剧家汤显祖的女婿,其父刘应秋则中过探花。刘同升中进士时已经五十一岁)。
  苏京应该是安东卫的第一个进士,也不是安东卫唯一的进士,但他是安东卫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一位进士。
  之所以说苏京不是安东卫历史上第一个进士,因清康熙十一年《日照县志》卷之六载:“明,王宏,石河里人,成化戊戌科曾彦榜进士,官副使”,石河里即安东卫石河里,副使在明代一般是按察使的副职,正四品一级官员。
  苏京也不是安东卫历史上唯一的进士(有清一朝,安东卫进士有苏仲山、杨大功、苏元柽),但他无疑是安东卫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一位进士。
  或者可以说他是安东卫城的第一位进士。
  苏京之所以在浩瀚的历史长卷中得以留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所处的历史时期较为特殊。他生活的时间段跨越明清两代,正是明清鼎革的时代,因而官职并不显的他成为既入明史也入清史的人物。
  当然明史和清史都没给他单独作传甚至单独的词条。
  他迈入帝国顶级精英群体时已经四十六岁,即将届知天命之年。
  但因缘际会,他从山东一个海边小城滑入了历史的巨流中。
  他在进入官场的十六年中,与诸如朱由检、李自成、朱由崧、王铎、孙传庭、马士英、史可法、钱谦益、阮大铖、陈之遴、夏允彝,侯方域以及顺治帝、多尔衮等历史著名人物都或多或少发生过接触和交集。
  他与徐霞客、张岱、冒辟疆等也是同时代人。
  他生活的时代,既有“湖心亭赏雪”的末世雅致,更有“扬州十日”的百姓死难流离。
  他是既入明史又入清史的人物。
  有史料对其评价很高:“空冀北之群,开甲第之先,两承召对,天子改容,三历巡方,官史落胆,文章经济并重一时。”
  这个评价很高,也是对他为官的一个基本概括。
  空冀北之群,比喻他有伯乐之才,应该是指他巡按河南时呕心沥血在乱世中举办科考,开甲第之先则是他从山东的一个卫城得以考中进士,进入仕途,也进入了历史。
  不可否认,中国几千年的史书,大多是帝王将相和精英分子的家谱。尤其明清,科举是重要甚至主要的基层平民晋身仕途的不二通道。
  苏京亦然。
  苏京字殿卿,号临皋。人如其字,他的确成为上殿之卿,不仅如此,崇祯皇帝朱由检还在皇宫与他吃过饭。
  临皋这个号也是有来历的,因为苏京应该是苏轼的后代(据苏氏族谱,苏京应是苏轼三子苏过一支的后代),而临皋这个号也暗含了他是苏轼后人的意思(北宋神宗元丰三年,苏轼贬谪黄州,最先居住在定惠院,四个月后便搬到临皋亭居住)。
  苏轼是唐代宰相苏味道的后人,而苏轼与山东很有缘分。他在担任知密州(今山东诸城)时在当地留下不少墨宝和诗词,尤其著名的《明月几时有》即是在此写就。而苏京所在的安东卫城离诸城也不算远。兜兜转转,岁月的河流又把他的后人带回了山东。
  苏京出身军户世家。军户是明代职业军人家庭,家中必须有人世袭当兵。其祖上原居现在的江苏泰州,开国时其祖上因跟随朱元璋征讨有功,获得世袭“百户”。百户即为百户所长官,是世袭军职,统兵120人,正六品。安东卫建成后被派来驻守。
  据记载,卫城始建于洪武十六年,乃信国公汤和所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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