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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碓、炸糕、买鞭炮、“放大局子”……
享受年味
  

张传德

  一进腊月,年味就逐渐浓了。
  腊月是北方最冷的季节,也是农闲的季节,这为办年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一是置办的年货可以存放好长时间,二是有时间去享受年的不同味道。
  吃过腊八粥,就算年的开头了。此后每一天都要按照习俗节拍过下去。
  年味首先从赶年集开始。

买鞭炮
  集市都是露天开放式的。熙熙攘攘的人流,琳琅满目的货物,构成了年集的主要特征。
  我有四十年的赶集历史。可供回忆的情节都是岁月流金、光彩逼人的。
  小时候,长奔十五里山路,和伙伴们兴奋地到镇上赶大集。口袋里有母亲给的三角钱,母亲怕我不时地掏摸丢了,干脆把我的口袋缝上几针,叮嘱我只有确定好要买的东西才可拆线取出。
  大集上,主要是农副产品、杂耍玩具,还有山兔河鱼等捕获的所谓山货。这些我都没兴趣。我的兴趣被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
  鞭炮市场一般在集市一角。围观的人很多。卖家为了展示自己的鞭炮质量好声音大,不时地在顾客的鼓动中点燃一支,燃爆到还剩几个鞭炮时,故意把挑鞭炮的竹竿一甩,让鞭炮在惊呼的人群中爆炸。
  记得鞭炮最响的,是五莲古家沟的鞭炮,这是一个传统制造鞭炮的村庄,技术硬,牌子响。
  直到听够看够各种鞭炮,我们才选择适合自己的鞭炮。为了得到更多的鞭炮,我们也是货比三家。
  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就是一种棉纸卷着黑火药的长条烟花———“挤挤筋”,用线捆成一扎扎的。当卖烟花的人用黑乎乎的手包好给我们时,那珍贵的几角钱才从口袋里取出。买完烟花,我们再把剩余的钱合计着买一些小“雷子”。
  直到钱花光了,我们才意犹未尽地离开烟火味浓的集市。只顾兴奋的我们,午饭也没吃。在寒冬腊月里步行回家时,已经日落西山。

备年货
  吃在中国,这话一点不假。即使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中国人也会把简单的食材做出五花八门、五彩缤纷的美食来。五莲的母亲们更有这个天分,总想着法子做出点美食满足孩子的口腹之欲。
  过年了,无论穷富,即使借钱,也要买点过年的食品,一家人欢欢喜喜过大年。
  小年过后,要开始蒸炸年货。蒸主要是蒸馍馍蒸发团,炸货主要是炸鱼和炸年糕,条件好的,还会炸肉。
  蒸馍馍是每家必须的,因为祭祀祖宗和神仙都需要的,只是蒸馍馍的面粉可能不同,上等的用小麦粉的白面,中等的用白面玉米粉掺和的杂面,下等的就是地瓜面掺一点白面做成的窝窝头了。虽然口感大不相同,毕竟有个馍吃,就很满足了。小村飘出馍馍的香味时,大家都辨得清谁家蒸出什么面的馍。
  我们这里还做一种叫发团的面食。这颇费功夫。
  母亲先要把糯米淘洗干净,然后放到“碓”上掐成细粉。“碓”这种器具已经不多见了,今年我和儿子去一个叫槎河的古老山村时,发现了“碓”和“磨”这两种加工粮食的器具。我给儿子演示了一下,儿子终于明白古人的智慧了。
  “碓”是一根长圆木。粗头是“碓”的头,粗头下装了一个底部包上点铁皮的圆木棍,这个圆木棍作为“撞头”使用,用来撞击粮食的。圆木的细头锯成鱼尾巴形状。在一个小小的场地中间,一块大大的石板被凿出一个坑洞———“臼”。这个“臼”是装粮食的。使用时,人力踏着鱼尾中其中一个,使劲让另一头抬起,自然落下,撞头正好对准“臼”,这样一下一下的,粮食就撞击碎了,“碓”和蒜臼的原理是一样的。重重的粗头在前面做撞击部分是为获得更大的撞击力,虽用杠杆原理,但是也很费气力,可以两人一起配合分踩鱼尾“掐”。
  粉碎的面粉经过反复箩筛后,细面就出来了。
  “掐碓”也是一门艺术,很有节奏感。在张弛有序的韵律中,谷香氤氲。大人们谈笑风生,全然没有劳作的辛苦。
  这些黏米面和玉米面合在一起,发酵一下,就可以蒸成“发团”,发团寓意“年年发”。
  炸糕用纯黏米面。米面揉捏得软硬合适后,做成孩子喜欢的形状,放到油锅里慢慢炸到金黄,等炸糕不再冒水泡时,捞出,稍凉一下,我们就狼吞虎咽起来。真香!谷香中透着油香,油香中浸着谷香。炸糕,谐音“高”,年年高!
  炸鱼,味道就不说了。包了面糊糊的鱼炸到焦黄,不知道让多少“猫”馋得只会吸气。那时,谁家先炸鱼,我们会先跑到谁家门口玩,就着鱼味吃几个煎饼一点儿不稀奇。

大年夜
  除夕这天,伴随着次第的鞭炮声家家户户忙着贴春联。小小的山村红彤彤的一片,充满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除夕,在老家,还有祭祖上坟“迎家堂”的习俗。“迎家堂”也叫“请家堂”,也就是请故去的亲人回家过年寄托哀思。我们那年代,没有春晚和手机圈占我们的快乐,可以玩个翻天覆地,浑身舒坦敞亮。盼着天黑。晚饭过后,母亲要包水饺。年夜饭这顿水饺颇讲究,母亲不再包小圆形的皮子捏成的水饺,而是“放大局子”包元宝式的水饺。“放大局子”就是把醒好揉好的面团擀成大圆形皮子,用刀切成均匀的长条,而后把一个个水饺皮子切成近似小梯形。这样的皮子包上馅儿,一卷一挽一捏,一个可爱的小元宝就在母亲手中,然后排成一行行地放在高粱秆做的盖顶上,颇像一群娃娃兵在站队。
  母亲叮嘱我,从现在开始到天明,小孩就不要说胡话了,说了很灵验的,也不能谈论水饺的面粉是白是黑。大年夜无论发生什么,都说好。我牢记母亲的教诲,并把这一禁忌传下去,图个吉利永远没有错误的。
  睡得迷迷糊糊时,母亲会轻轻推醒我们,让我们参与年夜饭的操作。
  我一般负责烧火,母亲每年总要烧点芝麻杆,芝麻开花节节高,好日子要从年发起。
  望着锅里翻腾的水饺,我困意全无,也不敢吱声,就盼着快熟吃上顿水饺,因为只有年夜的这顿水饺是管够的。
  吃完水饺,母亲并不让我们睡觉,她会和父亲在陆续的鞭炮声中谈论一年的打算,也包括我们上学的事。这就是农家一年唯一的家庭会议。平时太忙,事情都是在默默无声或者偶有争吵中解决的,哪有闲情逸致开个家庭会?
  我们年年守岁的议程之一家庭会结束后,母亲给我穿上新衣服,还给我们每人一毛钱放口袋里,说“押腰”,但是这个压岁钱初一过后还要交给母亲永久保管。
  天没亮,伙伴们就开始串门拜年了。
  大年夜,家家户户明灯蜡烛,大门敞开。我们挨家挨户拜年去。
  每进一家,我们并不着急拜年,先在地上摸那些没有爆炸的鞭炮,留待我们改造后燃放。
  大年初一,老少爷们开始在本村走家串户拜年,因为初二就要走亲访友了,一直走到正月十五为止。期间,还要把本家兄弟爷们以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请到家里,摆宴答谢。
  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子早拜完年了,正忙着显摆谁拜年的收获多,得了多少颗糖块,收了几把花生。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斗转星移,时代变迁,一切与时俱进了,但是可供回忆的年味似乎越发淡了,因为,现在“天天十五月月年”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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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8 版: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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