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颖君
又踏上这座小木桥,又路过这片荷塘。一阵馥郁的荷香猛然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池泥的腥味。我又闻到了记忆中童年的味道,仿佛回到了家乡的荷塘。
其实,作为一个资深宅女,我在老家住的那几年,除了在家门口附近转悠,基本不去太远的地方,所以对那片荷塘,只有依稀的印象。小小的身影举着大大的荷叶,在阳光下行走,在细雨中奔跑。那亭亭不语的荷花,就是心中美的写照。
父辈们在莲藕采摘的季节,总会结伴去辛辛苦苦地挖藕,捎回来带着淤泥的藕节。这个时候,我最欢喜的就是跟着母亲,去隔壁七大娘家串门。因为每次采藕的人群里,总会有七大爷的身影。
推开斑驳的木门,整洁的小院里摆着一张干净的木桌,桌上白色的磁盘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切好的藕片。它们洁白的身子泡在黑红的酱油里,呼唤着我。
七大娘照例热情地招呼我们,我拿筷子夹起一片,细细地品尝,有点咸,有点香,在嘴里脆生生地唱着欢欣的歌。这个时候,就觉得是无上的美味了。偏偏母亲在一边念叨:“吃两片尝尝就行了,这么稀罕的东西。”我就不好意思再动筷子了。后来知道,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
再走了一会儿,就听到前面哗哗的流水声。宽阔的河面,水流从巨石上湍流而下,水花飞溅。关于水的印象,还记得老家的北边,有一个大大的水库。我也经常跟着大人去玩过。夏天的晚上去洗过澡,白天去看他们洗衣服。淘气的男孩们把小老鼠的肉扔进水里,惹得一群群鱼游过来争食,也不记得他们能用网子捞多少出来。反正是记得,每次父亲和大爷们拿着手电筒和渔网回来,院子里的大水缸里,总会有几条大鱼在挣扎,有几只大乌龟努力地往上爬。这些时候,院里欢声笑语,他们推杯换盏,我们大快朵颐,比过年还热闹。
弟弟从小就调皮,他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天,趁大人不注意,我跟着他偷偷地溜到水库边。我在一边看着他脱下布鞋,赤着小脚丫慢慢地进了水。刚走了几步,突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我奇怪地问他咋了,他又欢喜又激动,又小声地说:“我好像踩着小鳖了!”
我惊讶地张大嘴,简直不可置信,这是什么狗屎运?怎么可能刚进去就踩着小鳖?他却站在那里不敢动了,往脚下瞅了半天,很确定是一只小乌龟。但是我们不敢拿啊!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村里一个大哥哥恰巧路过。问明情况以后,帮我们把小乌龟逮了出来,扯下弟弟布鞋上的带子,把它牢牢地拴在一木棒上。于是,我们俩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木棒,把“战利品”带回了家。
这事可让我们吹嘘了好久,也是小伙伴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现在想来,还是忍俊不禁。
一阵脚步声把我从记忆里惊醒。我继续前行,思绪还是游离在那古老的小村庄,飘荡在那童年的笑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