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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 印
  

何云霞
  据我所知,我们家祖祖辈辈到今天,只是简简单单而又长长久久的一种存在,没有显赫的文化背景,没有载之于册的家规家训。而家风,在我的理解,就是在一脉相承里,谁影响着你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最终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它不再缥缈,不再无法定义,不再不可描述。因为它就融于你的血脉里,是一种精神烙印。
  她之于我,只剩一抹浅浅的影子。
  裹着小脚,穿着蓝色大襟褂,她颤颤巍巍地带着我去村前的麦地里捡别人遗落的麦穗。我一直觉得她陪了我好久好久,直到后来细算起来,她也只是陪了我5年的光景。事隔经年,岁月晕染,一切都已模糊得不成样子,唯独记得她弯下腰,伸手去拾麦穗的身影。
  雨后天未见晴,妈妈给我穿上白色的衬衣牵着我去了她家。那次我没有见到她,我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甚至没有哭。可是关于她,关于那些勤劳节俭的音符,随着她对我独有的爱称流淌进我的生命,这短暂的四世同堂留给我的烙印,不需深刻便足以绵长。
  而我的爷爷,之于我,就是超级英雄,硬汉一样的存在。
  爷爷经常会跟我们感叹,“这个社会真好,只要肯出力,就能过上好日子”。我会忍不住想,“有那么好吗?”我从家人嘴里知道他8岁除夕那年去讨过饭,知道他在寒冬腊月里推着煤炭赤腿过河,知道他一度腿疼到走不了路……一生都在劳动,一生都艰苦朴素,一生都乐观感恩,这就是我的爷爷。就像长在贫瘠土地的太阳花,倔强地想要拥抱阳光雨露,就像屠格涅夫所讲:“你想要幸福吗?先得学会受苦”。他从遥远的艰辛中走来,用双手创造了我们的家。因为看见,所以懂得,所以深信,奋斗的双手创造幸福。
  真正记得爸爸的期许,是从一份报纸开始的。
  很小的时候,爸爸用热情洋溢跟中了彩票一样的声音给我们念报纸,“快看看,这报纸上写了一户农家飞出四只金凤凰!”那时的爸爸好年轻,连声音都格外有穿透力,透过层层岁月,依然祝福着我们。我还记得故事里的爸妈是多么不易,挑担子,种庄稼,洒汗水;故事里的大姐因为省钱每天早上只吃一根油条蘸一碗豆汁;故事里的弟弟妹妹争相努力学习。而这个故事如今来讲,是爸妈殷切教导循循善诱对读书的虔诚信念;是姐姐备考时吃完饭不肯坐,怕被电视吸引住而耽搁学习;是我们纷纷走进大学成为更好的我们。
  当人类从耕织中解放了四肢之后,越来越不屑于劳动,我们好像正在经历一种退化,这种退化从对自身的不自信开始,导致任何一种焦虑都会蔓延到我们每个人,让你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这时候我们需要回过头去看一看来时的路,我们原生的生命力,就是一箪食,一瓢饮,是一锄一犁从蛮荒开垦出来的简单。
  家风从一开始就把我们的生命底色打上了烙印,并一脉相承。生命自有来处,带着这样独特的底色,带着父辈、祖父辈甚至更加遥远祖先的祝福,无论前路多曲折,我们都可以有底气直面风雨,谱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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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15 版:日照·清风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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