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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兵支书》节选
  

刘加云
内容简介
  该作品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为主题,讲述了退伍军人赵丰年辞去副总经理职务回乡创业,在基层政权软弱涣散、村干部矛盾激化等情况下,他临危受命,代理村党支部书记,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困难和压力,紧紧依靠人民群众,攻坚克难,开拓创新,带领全村村民走上了共同富裕的道路。

第十二章 回乡创业
  赵丰年坐在椅子上啥也不想动,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怎么也想不通命运如此捉弄人。眼前出现了两条路:退一步海阔天空,跟岳父道个歉,回公司上班。要么好马不吃回头草,继续留在村里寻找创业的路子。可是,最合适不过的开发山泉水路子被堵死了。虽然李树善大爷说龙山村遍地是宝,具体到哪种产业,他还是陷入渺茫之中了……
  母亲王兰香过来帮着收拾床铺,赵丰年过意不去,说:“妈,我自己收拾就行。”
  王兰香说:“你也不要嫌你爸爸发脾气,这些年咱村谁不知道赵树存在城里有个当老总的儿子呀,唉。”赵丰年当然明白父母心情,就怕回来失败了丢人呗。他急忙找话宽母亲的心:“妈,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还不了解我的性格脾气嘛,我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况且我在城里有房有车,还有存款,养活老婆孩子,养您和爸爸老,都绰绰有余。这些年,城里人投资乡村逐渐成为热点,我也看好农村这个广阔的大市场,回自己村就是熟悉老少爷们,找个合适的门路赚心安理得钱。”
  “其实,你想怎么做,我跟你爸爸根本挡不住,你最后这句话我爱听,赚良心钱。”王兰香终于明白了儿子的心意,也体会到了儿子的感受,便岔开话题问:“你们不准备要二胎?计划生育那会儿,你们也符合再生条件,可是你们找理由一拖再拖,甜甜妈四十刚出头了,再晚了就……”
  赵丰年打断母亲的唠叨,“妈,您又来了,我知道了,等跟雯雯商量商量。”
  “哼,一商量又不知到哪年哪月了。”王兰香嘟囔着又问:“她同意你回来吗?丰年,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总归甜甜妈是城里人,人家从小娇生惯养,凡事你得让着她点。”
  人都说婆媳难容。可是,王兰香就偏向徐雯雯,有时候夫妻俩闹矛盾了,赵丰年必然挨母亲一顿数落教训。每次回家,徐雯雯要么坐在院子里看手机,要么回西屋看书。赵丰年见母亲一个人在东屋忙里忙外,于心不忍,就给妻子脸色看。王兰香私下劝儿子,“你别不知足了,你三婶家的儿媳妇,从城里回家,都捎着筷子碗,宁愿到镇上住旅馆,也不在家里睡觉。”言外之意自己媳妇还是好样的,赵丰年简直无语了。看着逐年苍老的母亲还为自己操心,心里很内疚不安,忙说自己回家创业是得到徐雯雯同意的,王兰香这才放心。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赵丰年这才感觉到手机信号不稳,难怪一两个小时没来电话,他也没看是谁来的,按了接听键就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你去哪儿啦,怎么关机不接电话啊?”
  赵丰年听出李梦好的声音,尽量压低声音:“我回老家了,山里信号不好,有事吗?”李梦好忽然不说话了,里面有嘁嘁喳喳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刚要关机,李梦好又说话了:“你走了,我、我担心死了,一天……一天心神不定的……”他不敢听下去了,忙打断她的话,说:“梦好,我告诉你,你要好好干啊,甭管我在不在,都要干好工作,好了,好了,你也知道,咱村信号不好,我先挂了,拜拜。”说完就挂断通话了。王兰香问谁的电话,赵丰年含糊说是同事的电话。王兰香似乎不放心又不好再问,拿着笤帚回东屋去了。
  赵丰年泡了一壶红茶边独饮着边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千万次的灵魂拷问,必须尽快将这种思想、情绪波动平息,强烈的意念告诉他,决不能做菜板上的鱼,虽然还不知道张玉匣为什么突然变卦,从他言辞当中不难看出,他不希望自己回村创业……极大的压力和愤怒反而激发了他挑战困难、不畏权势的勇气,更加坚定了他敢打必胜的信心,开弓没有回头箭。
  屋里没有生炉子更没有暖气,赵丰年盖上三床被子,身子倒是暖和了,但被压得连喘气都费力气,他伸出头,头皮发凉,干脆将保暖衣裹在头上只露两只眼睛,不一会儿就被捆裹得难受,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脑海里一会儿与王亚辩论,一会儿又与张玉匣争吵,忽而岳父、父亲板着脸,忽而又浮现妻子恼怒的面容……反反复复、乱乱糟糟、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身下的池塘里快干涸了,趴在岸边逃命却怎么也上不去,一个人走过来伸出大手就要将自己抓走,意识到快要成为人家刀下食物,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着怒吼着:“不要抓我,救命啊……”他一下子惊醒,发现出了一身汗,内衣、头发都湿透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赵丰年顿觉浑身无力,心里特别的空虚,甚至产生莫名的恐慌。他想起床,掀开被子觉着冰凉刺骨,便用枕头擦干了头发,在被子里换下湿透的内衣。这时候,忽然内急想去厕所,不得不穿上干衣服下床,用毛巾蒙住头,出门到院子西南角的茅房夜解,越不愿意夜起,次数却比往常多,干脆懒得脱衣服了,半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鸡叫了。
  赵丰年怕影响到东屋父母睡觉,开门关门声音都很轻,站在门口,四周还沉静在夜幕之中,一钩明月高高挂在西山顶上,房檐、屋脊上盖着一层霜,增添了寒冬的清冷。
  赵丰年伸展着四肢小跑到前街,这里却是一番热闹景象,一束束光芒从山里由远及近,从他身边一轰而过,这些赶早的人骑着摩托车大都去城里打工或做小买卖。林芝秋的店已经开门了,她正在摊煎饼,上面放上蔬菜,或打上一个鸡蛋,或一根火腿肠,又热乎又可口,方便早起出行的人们。门前停放三四辆大头车,亮着前大灯,有村民正往上爬。他看到一位上年纪的老妇人抓住挡板吃力往上攀爬,他箭步冲上去扶了一把,然后帮她上了车,她喘着气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村民有的戴着帽子,有的蒙着头,他们带着一天的干粮,或坐或蹲或蜷缩在车厢角落里,看不清楚谁是谁,因为没有人说话,也听不出谁是谁,喘出的气形成了一股白雾。赵丰年问:“这么早,你们干什么去呀?”
  其中一个说:“到城里干绿化。”有人认出了赵丰年,叹气中掺杂着羡慕,“没有你爸妈享福啊,有你这个出息的儿子。”
  “都这么大年纪了……”赵丰年欲言又止,联想那天偷听到农民工谈话的情景,心底再掀波澜,压抑不住激烈的情感,便走到车头前,见包工头和司机坐在驾驶室里风打不着、寒冻不着,舒舒服服地聊天,不由得气上心头,大声道:“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也敢要?大冷的天,让他们坐在敞口车厢里,你们也安心?”
  包工头摇下玻璃探出头解释说:“他们还不到八十,能干活,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多少能挣点,一大群人在一起还开心。”
  “你们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你坐在驾驶室里也不去帮帮他们,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本来就行动不便,要是碰着、摔着、磕着,你能负起责任吗?”赵丰年一顿严厉言辞,包工头这才慢腾腾下车,围着车转了一圈,跟车上的民工嘱咐了几句安全事项,又回到驾驶室里了。
  “唉。”赵丰年刚要冲上去将包工头一把拽下来,一想还是作罢,帮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有本事别让这些本该享受晚年的老人不外出打工啊。许是内心深处的纠结,促使他跑得格外快,不觉十多里路了,四周依然看不清楚,身后的汽车、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一辆辆从身后驶过。
  作者简介:刘加云,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日照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出版《屯沟河无语东流》《保险丽人》《办公室那些事儿》《汉王剑》(电子版)等长篇小说。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时代文学》等报刊上发表300多篇。荣获第六届新浪原创大赛铜奖、搜狐原创文学大赛优秀奖、山东省“五一文化奖”三等奖、山东省青年作家作品一等奖,连续三次荣获日照市文艺奖、银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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