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香
每个离开村庄的人都会记得村前或者村后那条河吧,不管河是宽是窄,总会让人怀念。对于上世纪70年代以前的农村孩子来说,那一条条原生态的河流,就是他们的欢乐园。洗澡、摸鱼、洗衣服,孩童的世界没有烦恼,些许的有趣的事情就能让他们玩一天。
曾经村西也有一条河,比川子河窄,比廒头河宽。河的一条小分支上游好像发源于岭上,一条水线从岩石的缝隙间越流越宽,从陈家庄子前汇入这条河流。西侧是大小河坞村,东侧是东湖,由韩家营子村后面东流汇入龙王河下游入海。
那时没有污染,河水清澈,河里有芦苇、蒲苇,有野鸭、飞鸟,却没有一个孩子会关注落日下的河流。那条河多数时间都平静地流着,但是每年的伏季,它也会呈现出一股自然的伟大的力量。河水时常会在午夜人们正睡着的时候冲垮堤岸,向着东面地势矮的东湖村倾泻而来。于是乎,家家户户喧声闹嚷,和着孩子的哭声,加固门槛,从房间里向外舀水。
即便是河边,水深处便于洗衣,也会水流湍急。有一年,我大姐三岁的时候,跟随母亲到河边洗衣,玩水的时候将一个肥皂盒子冲走了,母亲将姐姐打了一顿,后来每每说起这件事,都后悔不已,难道一个肥皂盒子比孩子重要吗?
我们村里是有水井的,但水是咸涩的。大家在河边挖一个坑,再窖上一个大竹篮,吃水是从那里挑回来的,后来水质渐变,挑水的地方又转移到东边的沙岭上。
出我们的村有两条路,一条向北,一条向西跨过这条河。最初没有桥,后来有了简易桥,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跟着二姐跨过那座桥,走到大河坞村后。几只大白鹅踱着方步走来,起初没在意,但是走近了的时候,它们却突然昂着头,向我们扑来。我吓得跑,一只大鹅扑棱着飞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昂起了头颅,张嘴就拧住了我的额头。
鲜血流了下来,我二姐也不大,想跑过来救我,自己也被大鹅围着追,直到一个男人跑来,拿着根棍子和大鹅奋战了一番,才将大鹅赶走。
那大鹅在我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细长的疤,拜东湖的河流土地所赐,我的额头被大鹅拧过,被公鸡啄过,我的脚面被蛇咬过,右小腿左侧被狗咬过,右侧被水蛭咬过。如今除了狗咬的伤疤,那些疤痕都没有痕迹了,而那条河,也没有痕迹了。
我上五中的时候,每次回家,还单喜欢从那河阡上走过,秋风起时,芦花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