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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年那些事
  

徐桂湘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时候物质生活还是比较匮乏的。但是相比于现在,记忆中的精神生活反而丰富鲜活。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我们胶南(现在改成了青岛市黄岛区大场镇)那个地方的忙年。
  忙年,主要忙的是面食。最普通的是大馒头,这是最简单、最基本的,母亲发好了面,第二天把面桌子摆在大炕上,孩子们洗干净了手齐上阵,我哥哥负责揉第一遍,他比我大四岁,十几岁的男孩子比较有劲了,粗略揉一遍,交给我揉第二遍。最后一遍交给娘,面在娘的手里来回翻转,不一会就被搓成一个个圆润光滑的和尚头。刚刚做好的馒头需要放在炕头醒一下,等大铁锅里的水烧开了,就可以装锅了。架上柴火蒸它个四十几分钟,那馒头就跟施魔法一样,大了好几圈。
  忙年一般从腊月二十二就开始,一锅馒头拉开了序幕。接下来是准备花样面食。我们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喜欢种大黄米、高粱、豇豆、红豆等等一些粗粮,就是为了逢年过节做面食。有壳的高粱米、大黄米需要先用碓(dui)去除壳,再继续泡发无壳的米。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再用碓捣成米面。
  忙年一个很重要的工具是———碓架。碓架,原本为井盐盐井地面设备,木制。在汉代加工谷物的足碓基础上发展而来。有一米多长,形状类似没有机翼的小型飞机。以人力踩动碓板,使钻头在石头窟窿做上下垂直运动,冲击并破碎米粒,凿成米面。一般都是大人坐在板凳上一手往上拽一根绳子,绳子绑在碓的前端,一边用脚踩碓,这样碓就可以一次次从高处落下,尖尖的碓头就准确地落入石头窝窝,把米捣碎。我负责用笤帚把时不时冒出来的米再扫回碓坑里。这可真是一个技术活。第一需要灵活,踩碓的人不会停下等你扫米啊,必须趁碓头第一下刚刚抬起来,第二下还没有落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米推进石头窝窝,如果慢一点点笤帚就会被碓头打中,打变形,还有可能打到手。趁乱把米扫进去就不易了,还得时刻注意让米保持均匀受力,不然老捣一个地方的米啥时候能捣好啊,还得挨批评。家里的碓也很忙,左邻右舍的都排队捣米。大娘大婶的给我几句好话,我就屁
  颠儿的主动给帮忙扫米,不知不觉练就了一手过硬的扫碓本领。
  我那时不到十岁呢,毫不夸张地说,在我们村绝对是最年轻的、技术最熟练的使碓好把式。
  各种米面准备好以后,就在我们的手里,主要是母亲的手里轮番登场了。红豆加上干地瓜干煮熟,做成了豆沙包;大黄米加上肥肉煮熟,做成了香喷喷的粘豆包;高粱米面和大黄米面加上一点点白糖,用面包裹起来,就成了孩子们最爱的年糕包;剩下的米面用油炸,就是粘糕……当然还有干菜泡发以后,用猪油炒香,包成大菜包子,用萝卜丝包的大包子……家里有两口大锅,轮番上阵,不停地蒸着各种面食。喜欢吃什么样的,等着就是了,开锅趁热吃吧,这是大自然对勤劳百姓的馈赠,是一年里吃食最丰富的年关啊。
  把面食放在好几个大盖顶上晾凉了,就可以装大瓷缸里存放了。那个时候的冬天非常“恪尽职守”,冷得格外认真。买点肉用竹篓子扣在院子里,肉被冻得一直硬邦邦的。所以面食可以存放好久,正月里吃什么再拿出来用大铁锅蒸一下就行。
  忙活完了面食,做好了豆腐。就到了最让人期盼的腊月二十八、二十九。一般来说,二十八爹娘总会赶年集,置办年货嘛。日子拮据的时候,兜里揣着十块钱也能买点猪肉、带鱼之类意思一下。那是为除夕夜的年夜饭准备的。
  记忆中最肥的一个年,是父母辛辛苦苦一个冬天,用自己家种的高粱秸编了好几领席子。拿到集市上卖了,我记得非常清楚,89块钱。整个村里都知道我家有钱了。我爹和我娘商议了一晚上,终于做了一个非常豪迈的决定,我们家要杀一头年猪。这次吃的猪肉对我来说还有一个不好的影响,那就是以后吃的不管什么肉,都没有那么香了。直到现在我依然想念那个味道。我不懂,也许是嘴巴变刁了?也许是胃口变复杂了?也许是猪变了吧。
  腊月二十九基本上就没我什么事了,酸痛的胳膊可以歇歇了。女人、孩子可以去河边洗洗衣服,闲聊天,互相询问你家忙活得差不多了吧?蒸了几锅?炕上换新麦秸草了吗,枕头里换上新麦麸子没?换新席子了啊?割了几斤肉啊?买的什么鱼……一问一答循环下来,都喜气洋洋。
  忙着忙着,就闻到了年夜饭的香味,就看见了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热闹场面。一年的疲惫通通被赶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看见了新的希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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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13 版: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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