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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中的诗意芬芳
  

吴明松
  有一部外国小说,说的是一位老太太,年轻时她在战火中失去了挚爱的丈夫和孩子,家园也被炮火摧毁。面对断壁残垣,她没有丧失对生活的信心,短暂的悲伤后,她打开少女时珍藏的画板,拿出画笔,重启了自己钟爱的绘画旅程。
  起先她只在纸上画,后来她并不满足于此,开始把画板“搬”上自家的墙壁;再后来,她在院子的围墙上画,在教堂的外墙上画,甚至羊圈外也留下她色彩饱满,绚烂多姿的画作。她尤其喜欢画花,含苞欲放的木槿,俏艳闪耀的石榴,气韵翩然的百合……都在她的灵思妙笔下,成天怒放着,永不凋谢。
  一晃三十年,她不停歇地画着,像一台永动机。在她的深耕细作下,整个村落的墙体都成了花的海洋,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举行一场春天的绚烂盛典。
  生活中,像她这样遭遇不幸、困厄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数人沉入了命运的泥潭,被困境渐渐吞噬;但也有人将不屈的大旗高举扬起,用阳光的针脚缝合身心的创伤。在心中种花的人,生活自然也就花团锦簇了。
  想起朋友的经历。名校毕业的她,在世界 500强的公司里担任高管,拿着高薪,过着同龄人无法企及的精致日子。她的化妆台上,单不同品牌的口红就有几十种,可谓令人艳羡,但她的内心并不幸福,工作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她开始脱发、失眠,即便是再昂贵的胭脂水粉,也难以掩饰她熊猫般的黑眼袋。在一次例行体检中,她身体的不少指标亮起了“红灯”,为此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状态,在取与舍之间踯躅徘徊。
  最终,她在大家震惊、疑惑的目光下,辞去了令人艳羡的工作,只身返回老家,把父母留下的老屋整修了一遍,开始养鸡养鸭,种花养草,春水煎茶,焚香弹琴,夏闻虫鸣,秋赏红叶,还开辟出一方菜园,将瓜果蔬菜伺候得温顺服帖,这“一半诗意,一半烟火”的生活简直似神仙。
  一次,朋友给我发来一张照片,画面中的扁豆花欢天喜地地开了,笑盈盈的。朋友在后面附了一句话:阳光说了句玩笑话,逗得扁豆笑裂了嘴。我一看,心情也明媚起来。多么美啊,虽然没有“诗与远方”的相伴,但她早已把日子过成了诗歌,将时光捻成了碎金,藏进了时光的宝匣。
  在古代的文人中,我最喜欢的当属苏东坡了。他在仕途上可谓坎坷崎岖,有无数的“意难平”,但生性豁达的他把贬谪之路变成了美食之旅。贬黄州,他烹饪松软绵润、弹爽入口的猪肘子;贬惠州,他发现了心头挚爱——荔枝,并写下了千古名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贬儋州,他研发了牡蛎的十多种不同吃法:炭烧、蒜蓉、清蒸……心宽似海,恣意洒脱的他把糟糕的日子过得妙趣横生,津津有味。
  再看看如今,每一个平凡的人,时常被逼到生活的尘埃中,但坚信只要眼里有光,心存感恩,就能让琐碎繁杂的生活散发出诗意芬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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