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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茶壶盖儿”

  许海利
  记得小时候,我从来不会光顾理发店,都是奶奶用手推子帮我理发。奶奶理的发型很特殊,头上就像顶着个“茶壶盖儿”,常会遭到同龄小伙伴的讥讽嘲笑。
  “头发又长又脏,连脖领子都磨得油光锃亮,赶快来洗洗!”每次理发时奶奶都会埋怨我不讲卫生,然后不由分说把我拉到水盆前,帮我把头发和脖子洗干净。那时农村条件差,尤其冬天根本没地方洗澡,两三个月才理一次发,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和同龄小伙伴满大街疯跑,爬树,钻稻草垛,摔泥巴……衣服脏兮兮的,头发又长又乱,几乎可以扎小辫,脖子上也长起一层厚厚的黑灰,棉袄领口袖口处也都黑乎乎地闪着油光。
  每次奶奶为我理发简直是一次痛苦的煎熬,为防止头发渣掉进脖子里,奶奶会用布紧紧缠绕在我脖子上,顿时我感觉脖子痒痒的,浑身都不得劲儿,连大气也不敢喘。我端坐在凳子上,奶奶开始用家里那把笨重的手推子为我理发。那把手推子可能年数多了,不太好使,经常会夹头发,有时夹得过紧,整绺头发都会被拽下来,疼的我直咧嘴。
  “这把手推子既费力又容易吃头发,每次理发都让娃遭罪,等有钱了,奶奶就去买新的!”每次头发被夹住时,奶奶都会很心疼,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帮我把头发从推子里拽出来,一边不停地安慰我。这把手推子确实老了,据说是我老爷爷那辈买的,已经使用几十年了,可奶奶的许诺始终是“空头支票”,每次理发都是那把“吃头发”的手推子。
  奶奶理发很是认真仔细,但技术实在不敢恭维。好不容易理完,结果对着镜子一看,我眼泪差点掉下来,真是太难看了。头的四周被剃得净光,头顶上却留着巴掌大的一片头发,看上去就像托着个“茶壶盖儿”,既难看又让人感觉好笑。无论走在大街上,还是行走在校园里,大家见了都捂着嘴冲我直笑,常会惹得我悄悄躲起来哭鼻子抹眼泪。
  随着年龄增长,我有了自己审美观,不管奶奶怎么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我就是不愿再让她为我理发。有一年二月二,奶奶拿起推子说要为我理发,这时我不由分说,挣脱奶奶的手,一溜烟就跑到了大街上的理发店。当时奶奶急得直跺脚,只能望着我的背影无助地叹气。从那以后,奶奶再也没有为我理过一次发。
  又至一年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面对理发店排起的长长队伍,我内心非常渴盼奶奶能再为我理一次“茶壶盖儿”发型,可奶奶已经离开我十余年了,再也没有机会亲手为我理发了。现在想起奶奶为我童年理发的点点滴滴,内心依然感觉非常的温馨和幸福。
  奶奶为我理的“茶壶盖儿”发型,已成为我童年最珍贵和最美好的记忆,将会一直留存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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