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许多个夜里,我追赶炊烟吃过不少热气蒸腾的夜排挡,也在老板的吆喝声中用食物温暖身体。但暖我那颗心的,始终是我家的深夜食堂,那是我心灵的寄托。
幼年,父亲在外打工,只有我和母亲在家作伴。母亲不会做饭,通常不是带我去外婆家蹭饭,就是下小馆子吃。可时间一久,外婆也稍有微词,小馆子又贵又不卫生,小孩子的肠胃吸收不了那么油腻的东西,终于我还是病了,在夜里上吐下泻,可把母亲急坏了。她叫了一辆三轮车带我去医院看病,医生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胃弱,得悉心养着,
母亲在一旁连连点头。从那以后,母亲开始学做饭。母亲做的饭可真“简陋”啊,菜不是半生不熟就是焦了,让人无从下口。母亲不气馁,买了烹饪书来,一有空就泡在厨房里钻研,在一次我对她做的糖醋排骨赞不绝口时,她欣慰地笑了。
因为我的胃不好,母亲就让我少食多餐,正餐的菜量并不多,而她往往会在晚上用鸡汤为我煮上两个去壳鸡蛋。入味的鸡蛋用菜刀切成一片一片,放在我的小碗里,再洒上些葱,简直色香味俱全。喝着养胃的鸡汤,我的心里也暖暖的。
读高中时我不住校,每每在卧室点着盏小灯熬到深夜,母亲会一直在她的房间候着,感觉我该中场休息了,便到厨房切菜、备菜,有时我吃的是一碗热汤面,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有时是一碗鲜甜的排骨粥;有时则是鸡汁馄饨……不得不说,母亲的厨艺在一次次的深夜食堂中长进许多。看着我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母亲也满足了。
结婚后,丈夫承包了这深夜食堂。我的工作经常需要加班,到家后我总是习惯性地打开外卖软件,皱着眉头点一份外卖。而丈夫偷偷卸载了我手机里的外卖软件,穿个围裙拿着一份自制家庭菜单请我点餐,让我忍俊不已。菜单里的菜多是家常菜,只是配料表里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而丈夫一边起锅烧油,一边对着做菜视频学习的模样,让我好熟悉。
当我也成了一名母亲,深夜食堂的主人又成了我。我翻着各种软件学做宝宝辅食,看到谁晒了美食会红着脸贴上去问制作教程,留意着身边各种能做成菜的食材,一遍遍尝试着各种调料,只为孩子入口后能说一句“真好吃”。无数个深夜,我的身影奔波在厨房,留下阵阵菜香。
其实,我家的深夜食堂在味觉上未必是最好的,只是亲情和爱填补了其中的不足,在齿间留下久久的香味。深夜食堂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责任与担当、亲情与爱情,暖胃更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