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鸿章
《日照市志》1994年版第771页介绍“民间艺人”秦孟进刻桃核事。
秦孟进是涛雒下元村后厅房双桂堂的主人。
下面是关于他的几个小故事。
传说,一天夜里他逮了十八个跳蚤,用一根头发拴成一串,而且每一个都是拴的左大腿,令人称奇。
他家的堂屋是由他亲自监工新建的,是当时村里最高大、建筑质量最好的平房。他的检测工具就是一根笔直的竹竿,用来检测墙体是否平直。
他还是一位“有名”的外科医生。有一次收租,他发现交租的佃户中有个青年人(可能是马疃人)腿有毛病,交完租他就不让这个人回去了。过了几天,他用一个镰刀把这人的膝盖处割开动了手术。然后他专门做了两个小木桶让这人每天挑水锻炼。他家北门外往东有个“北大汪”,往西有一条“西河”,中间距离大约三百米。从“西河”里挑水倒进“北大汪”里,然后再从“北大汪”里挑水倒进“西河”里,如此往返不停,要求挑一个月。刚开始青年人认真按要求办,过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了,认为腿也好了,于是不辞而别回家了。由于锻炼的时间不够,最终没能完全复原,落下了一点残疾,人们都为此感到遗憾,此事也更突显了秦孟进的医术高明。
这些都是真人真事,知道这些事的人也不少,但终因秦孟进英年早逝,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谁也没见过他,只能是“听说”。所以本文中用的是“传说”二字。
秦孟进算得上是个神奇人物,尤其作为双目失明的人。仅这几件事,也足以令人惊叹叫绝。
秦孟进有一个侄子,排行老四,由于个子矮,人送绰号“四磨台”。此人其貌不扬,然而聪慧过人,心灵手巧且多才多艺,尤善雕刻,笔者曾收藏过他的五件作品。
第一件是一个桃核,刻的“蝙蝠扣桃”,相比秦孟进的刻功略显粗糙。
第二件是一个用象牙刻的亚腰葫芦。
第三件是用山葡萄根刻的“松、竹、梅三友图”。松株苍劲,针叶茂密;竹叶稀疏可点;梅花枝头有花蕾,有含苞待放的、更有怒放的花朵给人以清香扑鼻的灵感。
第四件是一个黑陶笔筒。
黑陶的制作过程:将黄土放在一个大盆里,放上水搅拌成一大盆黄泥水,稍停,待沙子等杂质沉淀后,将黄泥水倒入另一个大盆里,经过长时间(大约两天)的沉淀,把上面的清水倒掉,剩下的稀泥稍加晾晒即可用来做各种小工艺品。做好的成品阴干后,放在炉子里烧透,趁热取出后撒上谷糠即成黑陶。若不撒谷糠,冷却后是红色。
第五件是他为笔者父亲制作的一根手杖。
这个手杖高约1.05米,是专门精心培植的一棵小柘树。它的刺都是突起的圪垯,这圪圪垯垯突显了一种艺术的美感。由于用桐油油了多遍,通体呈半透明状,更显灵秀。它的根部也就是用手握的部位,刻的是一个荷叶包着一个莲蓬,而莲蓬里的莲子活动自如,有一半露在外面而又掉不出来,很是精致有趣,也表现了他雕刻技艺的精湛高超。手握的部位往下,中间有一行字体稍大的小篆“伴我到林泉”,上下款都是行书,上款是“静斋大弟清玩”,下款是“壬午冬月法三刻”。这是一九四二年冬秦法三送给笔者的父亲的,现在由笔者收藏。
遗憾的是,前四件均已丢失、毁坏,唯有第五件是漏网之鱼,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幸甚!幸甚!
笔者与秦孟进最小的孙子——秦葆贽同辈同龄,是小学同班同学(都是秦希文的学生),更是亲密的玩伴。他的母亲是诸城老君堂(现属五莲)人,他的小名叫“城日”(诸城日照之意)。我们白天上学,晚上经常在一起捉迷藏等疯玩到深夜。现在回想那是何等幸福自在,只可惜永世不再!
这位“四磨台”,字“法三”,笔者称他为四大爷。他兴趣广泛,也爱好养花种草,他养的虽然多为一般花卉,但由于培植精心,植株造型各有特色,突显高雅,颇具品味。
笔者曾经藏有一个大癞葫芦,也是出自后厅房。
癞葫芦算不上什么宝物,因稀有倒也略显珍贵。癞葫芦有大小两种。小癞葫芦大小、形状和一般的蝈蝈葫芦相仿,所不同处就在于表面上长出一些半片黄豆大小的圪垯,令人感觉新奇、好玩。
大癞葫芦形状好似苹果,一般直径十多公分,它的圪垯不规则,立体层叠,圪垯上再长圪垯,乍一看圪里圪垯,既乱且癞,仔细欣赏零乱中透出秀美,小巧中显现“壮观”。令人难忘。
可惜的是由于天灾人祸,藏品已不知所踪。
2009年秋,笔者回到阔别六十余年的故乡——日照下元。此时,除了近年在济南上学的几位同学之外,老家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尽管如此,对寻访癞葫芦,笔者仍抱有希望。
近年,笔者先后到过市里的多个花市、花店、集市以及涛雒等乡镇,平、苗村一带的花市、花圃等,所访之人——有青年人也有老年人,却没有一个知道癞葫芦为何物,连听都没听说过。至此,寻访癞葫芦的希望彻底破灭,终成失望,是为一大憾事。
海峡两岸冰融冻解。丁肇中的本家姑姑丁娑原由台湾回到了青岛探亲,我由她处辗转得知:她的舅舅,也是同学秦葆贽在台湾英年早逝。半个多世纪这是迎来的唯一信息,不禁悲由衷生,感慨万千。(抗日战争期间,丁娑原在下元和我们同学,她比我们年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