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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狗尾草
  

田秀明
  乡野之地,除了粮食、蔬菜,长得最茂盛的要数草,林林总总的杂草。乡下的草,野惯了,疯惯了,长在土路旁,长在河坎上,甚至长在墙缝里,风一吹,雨一淋,急吼吼地扎下了根,窜出了芽,一眨眼的工夫,已然是铺天盖地的绿。狗尾草也不甘示弱,早早抢占了地盘,青碧碧地泛滥起来。
  狗尾草,生于荒野、道旁,为旱地作物常见的一种杂草。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说,“莠草秀而不实,故字从秀。穗形象狗尾,故俗名狗尾。”又说,“原野垣墙多生之。苗叶似粟而小,其穗亦似粟,黄白色而无实。采茎筒盛,以治目病。恶莠之乱苗,即此也。”因其利于眼疾,民间亦有“光明草”之说。
  在乡下,可谓是寸土寸绿,每一寸土地上都会长出一茎草,每一茎草都有可能会是狗尾草。狗尾草是俗名,就像人的小名一样,阿猫阿狗,土得掉渣,叫起来却亲切,好养活。狗尾草也有大名,《诗经》里云,“无田甫田,维莠骄骄。”“芃芃麦苗,不稂不莠。”“莠”即是狗尾草的大名,也雅也精致。
  狗尾草的大名难得让人提起一回,因为狗尾草走不出乡下,偶尔有狗尾草的种子被风吹到了城里,生了根发了芽,还没等到长出像狗尾一样的花穗,早已被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杂草的城里人连根拔去。
  狗尾草是乡下的狗尾草。在乡下,狗尾草顽强地生长着,纤细的茎,茸茸的穗,在风中摇曳着,每一次飘舞,都像是纤纤玉女裙裾上晃动的流苏,柔若无骨,轻盈欲飞。夕阳下的狗尾草,洒满了落日的余晖,仿佛能让人想起荷锄归来的农家人,赤裸的臂膀上泛着油油的光泽,谈笑着,结伴而来。
  狗尾草长出花穗的时候,树上的知了拼命地鸣唱着,草里的蟋蟀也在窃窃私语着,这并不妨碍乡下的孩子对狗尾草的喜爱。折一支狗尾草,轻柔柔地在面颊上滑过,撩拨得心里也是痒痒的。手巧的小女孩,灵指之间三绕两绕,狗尾草便幻化成了美美的小蜻蜓、小蝴蝶;顽皮的小子可没有这个耐性,急呼呼地揪上一大捧,齐刷刷地插在瓶子里,散开的狗尾草像花一样绽放。
  狗尾草守在乡下,守在乡下的土地上,坚韧而朴实,顽强而纯粹,守成了乡下的一道最美的风景线。生活在乡下的人,又何尝不像这狗尾草一样,深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栉风沐雨,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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