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苔儿

最先醒来，抬头的，是海鸟
接着是蜂巢般的礁岩
接着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群
接着是数千亩翻滚着碧绿波涛的松林
等群峰和海洋一并微微起伏
沙滩上的脚印，一个接着喊醒一个
隐喻揭晓。大合唱，从人间的蓝瓷器中溢出

这一刻，我听到从海里出土的古陶文拓片
刻画符号的叮当之音
我听见水上运动的健儿们，活力无限
在辽阔的水域，击打肋骨铮铮铜质之响
渔村屋顶低矮，升起道道炊烟
炊烟是有声的。说方言，哼渔曲

在万平口海滨。我终于等到曙光初现
海平线一再后退。再过一个时辰
或许更久一点。万只船舶会贴满遥远的天际
起早赶海的人，带回轻轻摇晃的海面
活蹦乱跳的鱼群，如人群。腾，跃
我知道，很多时候
天空和黄海一道。夜不能寐
东方太阳城，新鲜的日光照耀三十年
腾跃地生，腾跃地活

我看见密林和山川，大海和沙滩
前一秒还低伏着，承接露水。后一秒又昂起头，领受阳光
这个清晨的欢喜，是无数清晨的欢喜
大自然的恩典，惠及万物，惠及我
我双眼饱含热泪，看见——
晨曦像一块块碎铁，正在捶打看似平静的大海
沉入我胸口的微光，我唤不出，我说不出
却是那么美，那么美。如若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