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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槎河山庄图》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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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公仕
  槎河山庄故址位于五莲县户部乡的大刘家槎河村一带,槎河山庄是清代著名书法家、体仁阁大学士刘墉家族的别业,在此培养出了包括父子宰相刘统勋、刘墉在内的数十名进士和举人。
  刘统勋、刘墉父子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贤相廉吏,诸城刘氏家族在“康乾盛世”时以刘统勋、刘墉、刘镮之祖孙“三公二宰相”轰动朝野。自清朝顺治至道光二百余年间,诸城刘氏家族科甲折桂,连续七代人中有十一位进士,家族成员仕途显赫,有八人在正史中有传,是有清一代长盛不衰的名门望族。刘氏家族以文为业,书香传家,形成了深厚的家学积淀,在政治、经济、文化诸多领域都有建树,成就斐然。
  槎河山庄为刘墉的曾祖父刘必显创立。刘必显(1600—1692),字微之,号西水,山东诸城人。十九岁庠生,岁试第一。明天启四年(1624)中举人,清顺治九年(1652)中进士。初授行人司行人,奉使粤东等地,后升户部河南司主事。康熙三年(1664),出理芜关税政。后官至户部广西司员外郎,阶奉直大夫。刘必显辞官后,因爱诸城南部的山水,在今五莲县户部乡大刘家槎河一带(清代为诸城辖地)购置了土地,逐步营造了具有相当规模的山庄园林,名曰:“槎河山庄”。槎河山庄的规模,刘墉在《槎河山庄诗有序》中表明:“草堂有二,斋庐倍之,楼为内空者三。”
  刘必显有四子,即:桢、果、棨、棐。刘必显所任官职不高,但为官清廉,晚年一直在山庄中教育子孙力学苦读。“寻,(刘必显)假归里门,惟聚子孙一堂。教以耕读,不及世事也”。重功名、课子孙是刘必显归乡后极为看重的事情。“赠公(刘必显)晚年置槎河山庄,爱之,亲课童仆,经理者数载。方伯(刘棨)捷南宫即以与之。曰:‘用奖汝志且以励后人之读书者。’”在他的教育和影响下,他的四子中有两个中进士,特别是三子即刘墉的祖父刘棨。“康熙四十八年(1709),九卿奉诏举才守具足者,知府中举刘棨与陈公鹏年以对。”“康熙五十五年(1716)。上询九卿,本朝清介大臣数人求可与伦比者,九卿举四人,棨与焉。”这是记载的康熙帝亲自主持的两次全国性评比,刘棨均榜上有名。《清史稿》为布政使立传不多,但“循吏传”中刘棨却赫然在列,《清史列传》中也有刘棨之传。当刘棨中进士时,刘必显高兴之余便把槎河山庄交给了这位学业有成的儿子。刘棨不负父望,他为官后,清正廉明,官至四川布政使,为清代著名的廉吏,曾受到康熙皇帝的多次褒奖,康熙御笔“清爱堂”赐予刘棨。从此,刘家以“清爱堂”为堂号,声名远播。刘棨继承父志,对子孙甚为严厉。刘棨晚年,将槎河山庄交付其次子刘綋熙。刘綋熙早卒,三弟刘绶烺延请安丘名士马长淑、李大本、李漋,设馆于槎河山庄,教育子侄。刘统勋、刘墉父子都曾在槎河山庄之中的“锦秋亭”读书用功过。曾执教于槎河山庄、后来成为咸安宫教习的安丘人李漋不无感慨地说:“近世言家法者,首推东武刘氏。”
  刘棨有十子,即:缙炤、綋熙、绶烺、綖煜、统勋、组焕、维焯、纯炜、绂焜、经焘。在刘家严格家法的教育下,刘统勋兄弟们先后有八人中举人、三人中进士。八子登科,为清代兄弟登科之冠,令江南青箱世家都望尘莫及。刘统勋显达后,对槎河山庄关爱有加,亲笔题写他当年读书的“锦秋亭”匾额。槎河山庄的读书经历,也给刘墉荣登仕途、最终成为国家栋梁奠定了雄厚基础。乾隆二十一年(1756)九月,刘墉“视学安徽”,乾隆皇帝赐诗“海岱高门第,瀛洲新翰林”,以示嘉奖。刘墉弟刘堪的儿子,官至吏部尚书的刘镮之曾写诗道:“诵芬还忆锦秋亭,家山久别劳尘梦”。可见已把槎河山庄当做自己的故乡了。
  由于刘家的显赫家世,槎河山庄也变得名闻遐迩,成为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向往的一方圣地。在中国历史上,名人雅士构筑山庄别业,绘图颂赏,已久为风尚。如唐代诗人王维构筑辋川别业,绘制《辋川图》,千百年来脍炙人口。以槎河山庄为主题的绘画有据可考的共有三件:1.唐岱绘《槎河山庄图》手卷。2.刘玺绘《槎河山庄图》手卷。3.刘铨琚绘《槎河山庄全景》册页。①特别是唐岱绘制的《槎河山庄图》,以浩瀚的篇幅,恣情的笔墨,挥洒出槎河山庄的旖旎风光。槎河山庄学绍邹鲁的历史与雅重学林的文脉,伴随着这些画卷,同清代高超的绘画艺术一起镌刻在历史里。
  唐岱版《槎河山庄图》唐岱版《槎河山庄图》长卷于康熙五十年(1711)刘墉祖父刘棨②请当时著名的宫廷画家唐岱③绘制。他在忠实于山庄原貌的前提下,着力刻画了使诸城刘氏家族腾飞的摇篮是怎样的繁花似锦。由清初山水画四王之一的王原祁④为之作题:机致纯熟,下笔胸有苍翠之气,此养到之候也。毓东于六法中苦心烹炼,遂为元明之后劲。此卷笔墨雅润,无愧古人。就正高明或亦不为所吐弃耳。刘墉在卷前题写了序和五首诗。卷后有21位王公豪卿的题跋和一条观跋。分别为永瑆、绵恩、德保、梁国治、庆桂、嵇璜、谢墉、惠龄、瑛宝、胡季堂、纪昀、朱珪、英和、黄钺、阮元、吴荣光、程恩泽、杨振麟、陈官俊、林则徐、赵光。这些人中既有皇亲国戚,又有朝廷重臣;既有书法名家,又有诗坛泰斗;既有刘墉的好友,又有刘镮之父子的知己。长卷题跋中,亲王两人、军机大臣三人、大学士八人,总督四人、尚书四人、侍郎和巡抚各一人,一品以上的官员多达十六人。以上人员能够参与,大多数是刘墉出面征题的结果。这些人均是在某项或多项艺术领域卓有建树的饱学之士,足当一流学者之名者有纪昀,阮元、朱珪、程恩泽等,一流书法家有刘墉和永瑆等,著名画家有王原祁、瑛宝、黄钺等,阵容极端庞大!他们用自己的真情实感抒写了23篇文化意蕴浓厚的美文,其中300字以上的就有11篇,字数多达6100多字,有如此多名人题跋的手卷堪称凤毛麟角,加之唐岱存世手卷罕见,因此,该幅长卷饱含着惊人的艺术价值和史料价值。这些诗文并美的书法精品和唐岱精湛的画艺完美结合,为研究唐岱绘画和清代书法及诗文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其文物价值是一般画卷无法比拟的。
  该图绢本设色,一级文物。画心纵29厘米,横538厘米;画裱纵29厘米,横1590厘米。款识:槎河山庄图。青岑老先生嘱写,时辛卯春日,静岩唐岱。引首印:静喦书屋(朱);题后钤“唐岱之印”和“毓东”两方朱文印。这幅画被刘氏后人倍加珍惜,小心保存,代代相传。直到20世纪60年代初,才因自然灾害,饥饿难忍,不得已出售这件藏品,由著名藏墨大家周绍良慧眼购得,后又被其堂兄周震良索去,由他捐赠给山东省博物馆。(见图一)
  在《槎河山庄图》中,唐岱大多采用黄公望的“浅绛法”,把笔墨和色彩融为一体,继承了王原祁的“色不碍墨、墨不碍色”,“色中有墨、墨中有色”,“色中有色、墨中有墨”的做法,设色时各种颜色互相映衬,同一种颜色也能分出层次。在用墨时,通过用水的多少和笔力的强弱,达到浓、淡、深、浅各不相同的效果。山庄在群山环绕之中,崖畔古木参天,涧底飞流成瀑,山门高挑,房舍青灰,锦秋亭、望山楼等插列庄内,山间云岚缥缈。它不仅展现了五莲山、九仙山的全貌,而且还展现了马耳山、常山,甚至大崂、小崂二山的逶迤连绵之势,为雅士造园和绘画艺苑留下一段佳话。本画的构图布置绵密,所画的崇山叠嶂、霭横晴峦、飞瀑曲溪、茂林葱郁、石桥孤立、水榭山居,为正统派山水的常见格局;其画法也出于其师王原祁,山石用干笔和皴擦,浓墨横点。画面略以赭石罩染及淡青绿点染,色墨浑融一所,烘托出悠远苍润的山水意境。图中圆浑的大小山体叠积高耸,凸凹感较强,满身沟壑,明暗分明,显然是参照了郎世宁的西洋画法,使得巨石的质感以及形体结构被充分地体现出来,有着中西融合的因素。山崖上丛生的植物运用了中国画的渲染技法,翻卷的茎叶,明暗向背分明,微微有深浅之别。古松苍劲挺拔,满树松针舒展,其松树画法颇一致,皆作伞形。该图格调典雅静谧,宛如空山流泉,幽谷听风,观之、赏之,心旷神怡。
  此外,在嘉庆皇帝《味余书室全集定本》一书中,收入了他的《题石庵师傅槎河山庄图》一诗。这说明,嘉庆皇帝确实给刘墉家族的《槎河山庄图》题过诗。颙琰题这首诗时尚是亲王。嘉庆皇帝虽然题诗,但未裱入长卷中。至今此墨迹不知流落何方,令人思之。
  刘玺绘《槎河山庄图》此图应是刘埘请刘玺绘制。画心纵41厘米,横305厘米;画裱纵41厘米,横359厘米;纸本纸裱,设色山水。卷前有马负书⑤题写:“翰墨世臣庐”五个雄厚遒劲、笔法苍劲有力的行书大字,钤“马负书印”和“易斋”白文印、“羲祥氏”朱文印,均为马负书的字号印章。《清史稿·卷三一七》记载:“马负书,汉军镶黄旗人。乾隆元年(1736)一甲一名武进士,授头等侍卫,授福建陆路提督。卒,谥昭毅。”清福建陆路提督驻地在泉州。马负书在泉州颇有建树,病逝于泉州任内。尽管马负书是一员武将,但他擅诗书,军务之余乐于出游,对闽南各地名胜古迹题咏迨遍。据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之《滦阳消夏录》第五卷有马负书“性耽翰墨,稍暇即临池”的记载。传后附共11条跋文,分别为刘埘、纪昀、王杰、姚鼐、余文仪、王绶、洪世佺、靳汉文、张焘、丁瓙。并附有王贡忱1条收藏跋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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