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忠
据《张氏祖碑》载:明初张氏从西安庄迁此定居。因村后有古代残垣,称防岭,故取名防岭前,简称防前,后演变为坊前。
——摘自《山东莒县地名志》
在我们村后,大约五十米处,有一道长约四百米,高约两丈的土岭,名曰:坊岭。此岭虽名不见经传,却蕴藏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据说,莒国原想在坊前建国都,在修建城墙时,上天派了许多神猪来相助。挖土时,神猪鼻子都拱出了血,把拱出来的沟都染红了,成了红土沟。国君认为不吉,就停止了施工。
传说不一定都是虚构,往往是真实的影子。据汉语文字解释,“垣”本义为墙,是夯土墙。古代的城池或官署都会有院墙,故引申为城池,或某些官署的代称。“残垣”就是残破倒塌之墙。
坊岭的形态是西高而宽,东低而窄;土质松软,没有岩石层,用铁锨、镢头就刨得动。它取土红土沟,如果把坊岭倒过来扣在红土沟里,大小正合。根据汉语文字解释,坊岭就是古代留下的烂尾工程。
这个工程施于何年代,由哪国所建?据《汉书·地理志》《沂州府志》载,莒国国都未迁以前是姑幕 国 地盘,城邑之名无考。莒国最初建都于计斤(胶州南城子村),春秋初迁都莒境。这个“境”很可能是坊。
坊前东临沭水,西有洛河,北边是连绵不断的山岭,是建国都的最佳选。商周时期就在坊前东北岭设置了四个烽火台(也称烟墩、墩台等,前四墩坡、后四墩坡因此得名)。西北岭(宅科东南岭)曾出土了不少商周、春秋战国时期的文物,其中有兵器。这些古代建筑遗迹和考古发现,说明古时候坊前在政治、军事上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既然如此,为什么只修了半截城墙就迁走了呢?当然不是因为猪拱破了鼻子,而是因为北边有一个春秋之霸、战国七雄的齐国。齐国在其南部边境修筑了一道长城,东段到莒境东莞。坊前到东莞不足二十公里,齐国成了莒国最大的军事威胁。莒国国君再三权衡,走为上策,于是迂都莒城。莒城地理环境和坊前差不多,西边是柳青河,东边是沭河。
公元前431年,莒国被楚国所灭,随后被齐国兼并。修建的那道城墙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倒塌了,变成了一道土岭。人们为了不忘记城墙是用来防御敌人侵入的,就叫它“防岭”。据《山东莒县地名志》载,唐宋元明之前,洛河地区只有一个北汶村,其他地区是一片荒草。到明朝初年才有一支张姓人家从西安庄迁来坊前定居,因村后有防岭,故取名防岭前,简称防前。后来,他们认为,这个土岭能防什么?于是把“防”字换成“坊”字,防岭改成坊岭,防前改成坊前。
坊岭像一个巨大的屏障,保护着这里的村民,人们在它的呵护下,繁衍生息,代代相传。春天,村民们在岭前畦地瓜秧苗,搓盖屋用的墼;夏天,在岭顶上乘凉;秋天晒地瓜干;冬天,在岭前挖地瓜窖子,储存地瓜、蔬菜,盖地屋子,在里边取暖,编席篓,打蒲鞋、毛窝子。
我小时候,经常到岭上去扑蚂蚱,摘酸枣子;有时,躺在岭顶上,望着天上的浮云飘来飘去,憧憬自己的未来。我是多么喜爱坊岭啊!
后来,我离开这个美丽的村庄,到远方戍边,再没有机会到充满神奇故事的坊岭玩耍。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回老家探亲,顺便去看看久违的坊岭;近前一看,坊岭不见了,成了一片庄稼地,坊岭去哪儿了?经过了解知道,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村民们在岭上刨土、运土,开荒种地,几年的时间就把坊岭搬走了。我想,坊岭没了,坊前可能改名不叫坊前了。
现在,每逢重要节日,人们自发到坊岭祭奠。2023年,村领导顺应民意,从城里拉来许多建筑剩余土,又在坊岭原址把坊岭重新建起来了。
新的坊岭像一条巨龙,盘卧在村后,仿佛在保护着村民们。现在,村里发生巨大变化,一排排的新房子气派十足,街道全部硬化,路两边种植了各种花树;游乐设施,健身器材应有尽有。晚上,霓虹灯闪烁,远运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壮美图画。
我爱坊前,更爱坊岭!
注:(1)莒国初始定都坊前,是根据坊岭及莒国史料推演而成,是否正确,有待考古发现证实。坊岭是一道倒塌的古城墙应该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