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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日一赶”的乡土旧俗到周末潮集的都市新意 从街头吆喝声到城市打卡点 从针头线脑采购到手作咖啡社交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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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媒体记者 王蓓蓓
  不知从何时起,“赶集”这个曾烙印着乡土记忆的词汇,正以全新姿态回归日照人的视野。
  在城市,创意市集、咖啡市集成为年轻人社交新场景,手作、潮玩与烟火气交织;在乡镇,传统大集依旧延续“五日一会”的旧俗,只是多了年轻人举着手机记录的身影。
  老一辈赶集,是为针头线脑与全家口粮,藏着精打细算的生活智慧;如今年轻人逛集,买的是新鲜体验,晒的是人间烟火,寻的是童年记忆里的雀跃。场景在变、形式更新,但每一代人与“大集”的默契从未消散。
  晨光里的乡集飘着油条香,暮色中的城市市集亮着串灯——— 不同热闹里,装着同一份生活热忱。如今赶集早已不只买卖,更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市集迭代,是时代前行的小记号;而那份浸在烟火里的热爱,始终是日照人生活里最温暖的底色,让代际故事与念想,能在这里稳稳安放、慢慢传递。

从鸡蛋换本到商品丰盈高泽年集:载满乡愁记忆
讲述人:何乃华(“70后”)
  身为乡村人,又是“70后”,我对孩提时代的物质匮乏深有体会,也记忆犹新。
  也许,现在的年轻人不了解,那时的我们怎么会拿着白酒瓶子装上凉水捎到学校里喝,更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会从家里拿鸡蛋到供销社换作业本——— 他们会认为,用钱买,乃至扫码支付不是更方便吗?而我,虽没觉得当时有多么艰苦,但物品是真的稀缺。
  有没有物品丰富、商品琳琅满目之地呢?当然有,就是我曾经最爱赶的年集。
  我是五莲县高泽街道西楼村人,离高泽不到3公里,所以,我小时候几乎每年都跟着父亲赶高泽年集。在我幼小的瞳孔里,高泽年集很大、商品很多,人声鼎沸,用现在的话说是充满了烟火气。父亲便领着我既随心所欲,又有目的地逛集。随心所欲,是指随便走走、看看,见见世面与物产,就像现在的姑娘逛街:很多时候不为购物,只是逛逛看看,由此心情大好。
  说有目的,也是事实。快过年了,总会置办一些年货,譬如购买干货和蔬菜等。像我们这样的农村家庭几乎吃不起鲜鱼,最常买的是咸鱼、虾皮等,父亲便会领着我在集中转,既看质量又谈价格。觉得合适了就称上一些虾皮和咸刀鱼或“大头靠”(头很大的一种咸鱼)等。卖家便将称好的干货用报纸一包,递给父亲,同时从父亲手里接过钱,一笔交易就完成了。
  买蔬菜主要就是买芹菜。那时,冬天最常见的蔬菜也就白菜、萝卜和芹菜。白菜和萝卜大都自己种,家家必买的新鲜蔬菜便是芹菜。
  后来,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商品经济兴起,民营经济兴旺,过去只有在年集上才能买到的商品,现在几乎到处都有卖的,年集的地位和作用受到一定冲击,但它作为我国的一种特殊文化遗产和现象,依然深藏于我的记忆中。而且,各地都高度重视年集和年集文化传承,赋予它更多更深更新的文化内涵,所以,它依然以华茂春松之貌存在着,并成为人们心心念念的乡愁。

童装摊前挑拣纠结 蚕蛹香里藏着偏爱
  日照大集:刻进时光的生活本真
讲述人:向暖(“75后”)
  对1980年前出生的日照人来说,日照一中老校区旁的日照大集,是刻在记忆里的烟火符号。
  它常被称作“东关大集”,鲜少有人知晓的“楼后集”之名,藏着更久远的故事——— 早年集市本在老城关一小后,因挨着文庙改建的学校,又紧邻一座“藏书楼”,便有了这带着书卷气的旧称。
  赶日照大集的期待,从每月逢五逢十的清晨就开始发酵。母亲会郑重梳妆,梳顺头发、擦上雪花膏,换上“见人”的衣裳,再把我打扮得“水光溜滑”:梳好辫子、穿上新些的衣服,仿佛要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老家离集市有五六里路,我们总走着去,沿途的花花草草、虫鸣鸟叫驱散了疲惫,若和村里大娘婶子同行,孩子们更是撒欢跑在前面,惹得大人们在身后追着喊小名。
  一进集市,喧闹便裹着烟火气扑面而来。我紧紧牵着母亲的手,生怕被人流冲散。母亲总先带我逛童装摊,她看得极细:比划着尺寸怕大怕小,挑拣着颜色嫌深嫌浅,纠结着款式是开襟还是套头,还会和摊主反复讲价。有时她顺着我的心意买下喜欢的衣服,我能开心一路;有时我耍性子非要某件,她拗不过会生气,最后空手而回,我便赌着气走在回家路上,如今想起,满是孩子气的可爱。
  跟着父亲赶集是另一番滋味。我们总去卖菜区,摊上摆着的辣椒、茄子、豆角,都是地里刚摘的新鲜货。父亲忠厚,五毛一斤的茄子,顾客讲价到四毛便卖,还会额外搭个半大的。卖完菜,他总会给我买串糖葫芦或几根油条——— 这些平日吃不到的零食,是童年最甜的奖励。父亲爱买蚕蛹,久而久之,我也跟着爱上这口,这份喜好,至今未变。
  后来读初中,学业忙得顾不上赶大集;到了日照师范读书时,逛的地方变成了百货大楼、太阳城市场,大集渐渐淡出了日常。我甚至不知它何时搬了家,但每次回老家经过老地方,熟悉的亲切感仍会涌上心头。
  大集虽是换了地址,喧闹也添了新的模样,但那些刻在记忆里的片段从未褪色。挑货的纠结、零食的甜香、人潮里的热闹,都是岁月赠予的珍贵礼物,每一次回想,都满是对生活最本真的热爱。藏在岚山大集烟火里的半生况味
讲述人:圆圆(“80后”)
  生在岚山头街道,长到四十六岁,走过不少城市的街巷,却总觉得最勾人的烟火气,还在岚山那些年赶过的大集里。对我们这代人而言,大集从不是简单的交易场所,而是装着半生心绪、印着时代痕迹的时光容器。
  小时候赶大集就为追那份热闹。那时,常跟伙伴扎进海州路大集和岚阳路大集。两个集都离家不远,摊位沿马路铺开,跑着逛一圈不过二十来分钟。我们在菜摊、小吃摊间钻来钻去,看卖豆腐大叔用铜勺敲木盒吆喝,闻着刚出锅的大饼香飘满街,心里满是欢喜。
  16岁外出求学,此后二十年在外打拼,大集成了乡愁的代名词。每年腊月二十八,再忙也要赶回岚山,哪怕不赶海州路、岚阳路的老集,只要看见摊位上红彤彤的对联、码得整齐的青竹子,就跟着暖起来。家里总让我去拖两棵竹子,说寓意“平安顺遂”,指尖触到凉丝丝的竹节时,才觉“年”真的来了。后来在广东逛过鲜花集市,上海看过田子坊弄堂文化集,它们精致有格调,却少了岚山大集扎进生活的踏实———那是背井离乡的日子,大集成了我与故土最亲的联结。
  30岁那年,工作变动让我陷入低谷,回老家散心时恰逢赶安东卫大集。站在人潮里,看着讨价还价的大婶、推小车的大爷,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心里的郁结慢慢化开。“大家都好好地生活,我这点难处算什么?”从那以后,赶集成了我的解压方式,哪怕只逛逛,看眼热闹人间,心里就踏实。
  如今每天坐公交上班,总能遇见一群赶大集的老人。他们七点多就拉着小推车,不光赶近处的安东卫大集,还会特意坐公交去巨峰大集、碑廓大集。我曾问一位大爷“天天赶集买啥”,他笑着说“不买啥,就逛逛看看人,心里就高兴”。看着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我忽然更懂了:我们这代人赶的从来不是集,是童年的回忆,是乡愁的慰藉,是面对生活的底气。
  这热热闹闹的大集,就是我们这代人生活状态的缩影——— 简单、踏实,在烟火气里守着心底的温暖与力量。

少了喧嚣多了韵味文化大集:凭雅致模样,藏着最真生活向往
讲述人:楷烽(“95后”)
  夏夜的超市空地,串起的凉亭展位突然撞入眼帘。满架精巧的工艺品晃着光,“文化大集”四个字一入眼,便教人忍不住放慢脚步——— 原来记忆里喧闹的集市,还能有这般雅致模样。
  提起赶集,味觉先一步唤醒记忆。童年的集市总裹着糖葫芦的酸甜,混着炒货的焦香,鸡叫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大人们攥着布袋,在摊位前讨价还价,满手的新鲜菜蔬晃得人眼晕。
  那时的我总提不起劲,零食摊、玩具摊寥寥无几,只敢紧紧拽着大人的衣角,生怕在挤挤挨挨的人潮里走散。唯有临近过年,集市才算真正属于孩子:烟花摊前能蹲半晌,年画纸的油墨香飘得老远,攥在手里的零花钱,最后都变成了裹着糖纸的甜蜜。
  而眼前的文化大集,是另一种新鲜的惊喜。贝壳风铃在风里打着转,海洋的气息漫过指尖;针织摊位上,摊主的钩针翻飞,小玩偶的耳朵刚露出雏形,就引得路人驻足;油画摊的方形小画里,一幅弯月抱星的作品格外暖,听说是特殊儿童所画,忽然就懂了,那温柔的笔触里,藏着孩子感受到的所有善意。这里没有叫卖声的嘈杂,却有文化的细碎光芒,悄悄点亮了夏夜。
  最让人想起旧时光的,是去年偶遇的后备箱集市。安泰国际广场上,一排汽车敞开后备箱,串灯绕着布帘闪,玩偶和鲜花把方寸空间衬得格外温馨。
  “鲜榨果汁配提拉米苏,绝了!”年轻摊主笑着招呼。旁边波西米亚风的女孩支起煎锅,汉堡肉的香气一飘,就勾来了半条街的人。最妙的是那个钓鱼摊,充气浴缸里的小金鱼摆着尾,竟和二十年前海曲公园的模样分毫不差——— 一瞬间,童年握着鱼竿的紧张与欢喜,全都回来了。
  原来集市从不是固定的模样,它可以是童年里带着烟火气的喧闹,是文化大集里透着雅致的新鲜,也是后备箱里藏着巧思的温暖。
  我们爱赶集,爱的从不是买多少东西,而是逛摊时的轻松乐趣,是撞见旧时光的猝不及防,更是在这些热闹里,看到一座城市的鲜活与可爱。就像这夏夜的文化大集,用细碎的文化光芒,勾勒出人们对生活最真切的向往。

年轻人举着手机直播 卖菜老汉笑着揽客“现在的大集,也慢慢成了你们的大集”
讲述人:朱秀华(“00后”)
  “快起喽!今天日照大集。”天色未明,我便被妈妈叫醒。揉着惺忪睡眼,我想起小时候也是这般被唤起,那时为的是集上美味的冰糖葫芦和里脊肉饼。
  晨光熹微中,日照大集早已人声鼎沸。微风混着泥土的气息拂面而来,小贩的吆喝声与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交织成市井的交响。妈妈穿梭于人群之中,竟比我这年轻人还要灵巧几分。
  “这菜是刚摘的?”停在一处摊前,妈妈用日照土话与摊主攀谈。卖菜老汉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早上刚摘的,还有露水呢!”妈妈仔细拣选,几块钱就买了一堆新鲜的蔬菜。
  转过蔬菜区,便是小吃摊。炸串在锅里滋滋作响,香气勾人魂魄。我缠着妈妈给我买了不少,刚炸出来的淀粉肠香脆可口,再撒上摊贩们秘制的蘸料,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炸鸡柳也是我的最爱,是每次赶大集都必吃的一口,还有炸蘑菇、蟹肉棒……炸串摊前,总聚着三五成群的学生。孩子们用零花钱买一两串解馋,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笑声清脆。也常有如我一般的成年人,特意赶来,站在摊前吃得满嘴油光,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
  日头爬高,集市更热闹了。“家人们看过来,日照大集本地菜,新鲜又便宜!”年轻人举着手机直播,镜头对着新鲜蔬菜、手工笸箩。妈妈在卖笸箩的老摊前停下,指尖摩挲编织纹路:“这个装米面正合适。”阳光落在她鬓角碎发上,我忽然觉得,此刻的她与记忆里带我赶集的模样,慢慢重叠。
  拎着大包小包返程时,妈妈说:“现在的大集,也慢慢成了你们的大集喽。”我回头望,直播的年轻人仍在热情招呼,卖菜老汉依旧笑着揽客,古老讨价还价与现代直播带货,在此间奇妙相融。
  原来这五日一逢的大集,从不是只做买卖的地方。它藏着城的记忆、父母的青春与我们的童年,更盛着寻常人对生活的热望——— 是妈妈挑菜的认真,是孩子吃炸串的欢喜,是老汉喝茶闲聊的惬意。当暮色漫过摊位,收摊吆喝与归家脚步交织,我忽然懂了:日照大集的烟火气,从不是转瞬的热闹,而是代代人揣在心里的踏实,是这座城永远鲜活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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