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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厉敏
  “三九四九冰上走”。冷飕飕的北风,终于吹散雾霾,吹出一弯新月,清寒地挂在楼角。
  记忆却在无数的盛夏。
  农历六月十九,传说是“太阳的生日”。2015年的那一天,爷爷离开了我们。据说,那天也是观音菩萨的成道日。
  爷爷年轻时是个教师,记忆中他总是不苟言笑,难以亲近,听说爸爸小时候那些顽皮的小伙伴每次去找他玩,都先趴到墙头上“侦查”一下,看爷爷不在家才敢进我们家门。
  爷爷并没上过几年学,大部分靠的是自学,记忆中,爷爷每天都会坐在床前的大椅子上,床上是眼镜盒,还有摊开满床的书和字典。靠着自学,爷爷成为一名老师,小学毕业能教小学,这也是爷爷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小时候经常会听他讲起这段“辉煌的历史”。
  与大多数家庭一样,父辈忙于工作,祖辈就承担起了教导抚育孙辈的重担,所以从小到大,我跟妹妹待得最多的不是自己家,而是爷爷奶奶家。
  爷爷对我们的管束很严格,他会引经据典给我们讲一些小故事告诉我们做人的道理,也会用棍棒给偷溜到河边看发大水的姐妹俩一个深刻教训,让我们知道必须规避这种危险;他会带着我们漫山遍野挖药草、落花生,手把手教我们认各种植物的叶子,也会带我们在地里劳作体验着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在他退休前,我更是“有幸”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之一,享受到了“超规格的待遇”——— 他的第一节课后,我的作业就因为做得不正确而被他撕掉重做,而其他人的只是红笔改正。记得还有一次,在集合的时候,校长考察全校《小学生日常行为准则》背诵情况,几乎没有人会背,那时候我刚上一年级,自觉不会背也没什么,可是回家后,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被爷爷逼着背诵完了全文。
  将近30年过去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屋檐下,我盯着爷爷种的那棵月季花,一字一句地背诵着《小学生日常行为准则》。长长的花枝上,那朵我想折又不敢下手的碗口大的粉色花朵在风中摇曳。
  因为目睹了爷爷对我的严格,所以他“震慑”的对象也顺利地从爸爸的小伙伴转到了我的小伙伴——— 她们都怕到我们家玩,对约我出去也是再三“斟酌”。
  所幸,爷爷爱看书,家里书特别多,闲着没事我也喜欢在一堆杂志报纸里翻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并且每次还得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因为爷爷还要仔细认真地阅读,所以不能把他的书弄乱。
  以前村里识字的人少,偶尔有个识字的会被乡亲们委以更多的任务——— 譬如写对联,譬如查黄历,譬如调解家长里短。
  每逢过年,爷爷都会取出早准备好的大红纸,认真地折叠、裁剪,各种型号的毛笔蘸着在我闻起来臭烘烘的墨汁,一笔一划地写着对新一年的祝福和期盼。而我则跟妹妹一起,负责把爷爷写好的对联挪到一边的空地上摊开晾干,顺便琢磨着爷爷笔下的“福”字左半部分到底是怎么写的,还有那弯弯绕的字符为什么会是个“有”字。
  人家都说隔辈亲,虽然爷爷对我们比较严厉,但是也有“惯”的时候,只是表现得比较含蓄——— 小时候爷爷出去开会会悄悄地买最新款的粉红色带着一个圆溜溜笔帽的自动铅笔,然后在某一天不经意给我;会在每个“六一”买各种口味的汽水给我们喝,并且不会因为下雨活动取消而取消;工作后,看报纸更成了爷爷每天的必修课,他总会认真阅读我写的每一篇稿子,并把其中一部分剪下来收好,直到后期,他因为脑血栓而不再认识字。
  两次脑血栓,不只将爷爷的晚年生活局限在了床上,更是改变了他的性格——— 生病后的爷爷一反“严肃”常态,变得异常“和蔼可亲”。
  如果闺女记性够好的话,她会记得她有个老姥爷,每次见面都是躺在炕上,见到她后会格外高兴,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笑眯眯地跟她聊天,虽然他并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他总会在闺女问他是否记得自己的时候回答“是”,会在她问谁最漂亮的时候回答“你最漂亮”,顺带还会夸夸她那瘦得一直不明显的爹一点都不胖。
  而我却记得,他会因为小时候我们留给他的一块糖而不动声色地高兴,也会因为妹妹玩耍时受伤而躲在其他房间嚎啕大哭,更会因为在外求学的我生病而跑去我家把他儿子臭骂一顿,嫌他们关心照顾我不够。
  爷爷不在了,我延续着他以前的方式教我的孩子——— 带她亲近自然,体验劳作的艰辛;教导她认真做事,规避危险;引导她养成良好的读书学习习惯,让她体验助人的快乐……
  我也改变着他教养我们的方式——— 我试着倾听孩子的意见,俯下身子与她交流,并努力享受着亲子的快乐。
  生命总是以它独特的美丽的轨迹在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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