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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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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发

  书记听了马玉凤的鼓动,振臂一呼:“下水!咱们搞出的项目,不亲自体验一把也不对!”潜水教练带他们便发给他们头盔,培训一番,让他们到舱里换上泳衣,带领他们上船。八个人,只有吴小蒿和马玉凤是女的。马玉凤说:“你们看,咱们这些人的体型,男的数成收镇长,女的数吴镇长。”大家都向他俩看,让吴小蒿很害羞。贺成收说:“我先下了哈。”他没戴头盔,矫健地一跳,一头扎进水中。一个随行记者惊呼:“贺镇长!”马玉凤说:“你别怕,他在鳃岛长大,是个鳃人。”其他人戴上头盔,变成大头娃娃,踏着船边舷梯先后下去。吴小蒿下去之后,感觉水有些凉,但很快就能适应。
  落到水底,踩到沙子,吴小蒿发现自己像在雾天行走,头顶明亮,却看不见太阳;四周朦胧,人影幢幢。她知道,北方的海,毕竟不如南海纯净,但能在鳃岛建成这样的休闲项目,让游客们不用跑到几千公里之外就能过一把潜水瘾,也很难得。
  那天,她的潜水教练是一位瘦小伙,肋骨历历可数。他很腼腆,只在她后面跟着,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吴小蒿感到不好意思,想离他远一些又不敢,就以手拨水向前游动。她看见了一条条鱼,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在她身边游过。还看到几堆人造珊瑚礁,白的,红的,看上去很美。不时与别人相遇,隔着头盔难以看清是谁,双方只是摆手示意。突然,一个没戴头盔的伟岸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贺成收。他伸出一只手,往他额头的面罩上弹击一下,笑着走了。奇怪的是,与前年登岛途中的那一弹不同,那一次是疼,疼到心里;这一次却是震动,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头传到脚。她扭头去看,贺成收已经离开可视范围不见了。吴小蒿捂着额头想,他不带头盔,不用供氧,真是鳃人呢!
  “鳃人之旅,让你回访人类故乡!”离开鳃岛时,吴小蒿看着码头上树立的大广告牌,脑海中又浮现出贺成收在水中游动的模样。

2
  吴小蒿算一算,已经有三个周末没回家了。两个月之前她就开始筹备第二届祭海节,忙得焦头烂额,终于在半月前圆满举行。区委支书记也来了,他说,上年没能参加,今年补上。仪式结束后,支书记还在楷坡两位一把手以及吴小蒿的陪同下登上鳃岛,了解鳃岛旅游开发情况。看到“鳃人之旅”等各个项目运转良好,渔民在休渔期间都有事干,都有收入,他很高兴,将楷坡乡党委、政府表扬了一通。尤其是对组织渔民入股,建成“鳃人旅游开发公司”运作潜水项目,支书记特别赞赏,说这是渔村合作经济组织的一个典范。
  这个周六,则是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动员大会。区委派来的工作组长、区监察局副局长谢光玉在会上做了动员,要求全镇党员干部以“为民、务实、清廉”为主题,按照“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总要求,坚决反对和杜绝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周书记对活动做了全面安排,要求用半年时间认真学习,查摆问题,开展批评,整改落实。他宣布,从这个周开始,每到周六都要集合全体干部学习半天,以保证活动扎实有效,不走过场。
  今天不能回家,吴小蒿强烈思念女儿。在等锄头媳妇的时候,她打开电扇,往床上一躺,用手机看女儿的QQ空间,看她的“说说”。她发现,点点的空间原来叫“点点不是一点点”,现在改名为“哭树的鲸鱼”。她的心脏猛地一揪,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鲸鱼,大树,泪水,这些毫不相干的意象,竟然叠加在一起,纠结在一起,在她脑海里沉沉浮浮。
  她打电话给家里,听见是点点接电话,开口就问:“点点,你的空间为什么改名?”点点说:“因为前天夜里我做了个梦。”“你梦见了什么?”“梦见一条鲸鱼,一片大树,还有一片海。我流的泪太多太多,多得成了海。醒来想到,小三郭敬明是悲伤逆流成河,我呢,悲伤逆流成海。”
  吴小蒿立即泪奔。她捏了捏鼻子,克制住情绪问道:“宝贝,你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点点说:“我也不知道。醒来觉得奇怪。可是我的眼泪还在流呀流,我流着泪就把空间名字改了。”
  吴小蒿说:“这个名字不好,你改回来吧。”
  “不,我不改。有人说,梦境是神秘的警示。”
  吴小蒿放下手机,仰躺在床,双手捂脸,却捂不住泪水继续涌流。哭树的鲸鱼。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觉得,她也是悲伤逆流成海了。 (连载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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