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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Ο年代
我的乡村教师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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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发
  《意见》规定,曾在农村公办中小学(含农村公办幼儿园)教师岗位上连续工作一年以上(含1年),离开教师岗位再没有被国家机关或者企事业单位录用,且已经年满60岁的原民办代课教师,按教龄每满一年每月补助20元。这就是说,如果当过十年民办教师,年满六十,每月可领二百元教龄补助。钱虽然不多,但这些人觉得,政府没忘了他们,这是经济待遇,更是政治待遇。
  这部分人,又骑上了让庄户人羡慕的“双头马”。
  十一、县师范
  1971年冬天,我成为莒南师范文艺班的一名学员。我背着铺盖卷儿,提着二胡,兴冲冲去县城报到。
  那把二胡,相当于我迈进县师范的拐棍。
  赵玉恒老师买来二胡,没过多久调离宋家沟,这把二胡归我使用,因为别的老师都对音乐不感兴趣。我一有空就操练,梦想自己拉得像赵玉恒那样好,让学生佩服我,让村里的人对我刮目相看。我想,如果我再进一步,能得到宣传队的认可,让我给他们伴奏,我就心满意足啦。
  古罗马的哲学家普罗提诺说过:“音乐毫无疑问是一种巫术,它的魔力受到演奏者的欢迎,并为演奏者所追求;受到音乐迷惑的,不是人的意志或智慧,而是无理性的灵魂。”普罗提诺说的“无理性的灵魂”,就像释迦牟尼讲的“种子识”,代代相传,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躯体里轮回流转,生生不息。
  在农村,每个时代都有一些被“无理性的灵魂”附体的人。他们不管生活多么艰苦,不管肚子是饱是饥,总喜欢聚在一起吹拉弹唱。“文革”时期,我们村的文艺爱好者组成“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经常在晚上和农闲时的白天排练、演出,无论村里给不给记工分,都不影响他们的热情。那时,我也有和他们一样的灵魂,最爱跑到他们那里,感受着一些音符变成丝声、竹声、肉声和金属声来撞击我的耳膜。
  宣传队的人分两大类:一类是演员,一类是乐手。当演员我不敢奢望,因为我嗓子不太好,个子还没长高。但是,乐手大多坐着,不在乎个子高低,我要是拿着那把十九块六的二胡,往台边一坐,该有多么风光!要知道,宣传队的几把胡琴,都是买来的低档货,都比不上学校的这一把。几个会拉二胡的,都眼馋得很,有机会就到学校用它拉上一曲。
  宋家沟二村宣传队的乐手有四五个,乐器有二胡、板胡、笛子三种。有人说:“心里没有谱,不能拉二胡”,但是,宣传队的乐手大都不识谱。我问过他们,曲子在他们心里是什么样子,他们说,是“浪当、浪当”。听到这样的说法,我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记曲子要用七个音符,他们只用“浪当”两个字,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他们不识谱,“浪当”来“浪当”去,却比我拉得还好。我虚心向他们学习,重点学习二胡。怎样操弓,怎样调弦,怎样换把,怎样模拟出马叫、蝉鸣等特效声音。
  我还向他们学会了两件事情:一是自制琴弦。因为二胡弦经常断,一旦断了还得跑到县城花钱买。丝制二胡弦,内弦是三分钱一尺,外弦是一分五一尺。钢丝弦就贵了,一根要两毛多。宣传队的人为了省钱省事,就用节育环代替。那东西用钢丝做成,盘成很细的螺旋,螺旋相接成环。他们托妇女主任从公社医院要来(那时还没有专门的计划生育办公室),把它拉直,再在筷子上拧一圈,反反复复地推拉,让螺旋彻底消失,这就有了亮闪闪的一根琴弦。让人遗憾的是,琴弦的粗细全都一样,使用时只好将外弦拧得特别紧,将内弦拧得特别松,这样才有五度之差。
  向宣传队学会的第二件事儿,是自制松香。拉二胡要用松香,以增强琴弦与弓毛的涩度,不然琴声不够响亮。到城里买松香,一是贵,二是不方便,有人就上山寻取。到松树上抠下一块块树脂,回家放进一个铁勺里在火上烤,将其溶成一团,倒进用地瓜或萝卜挖出的一个个小模子里,就有了一块块“松香”。拉二胡时,或将它烧化滴在琴筒上,或用它在弓毛上来回摩擦。不过,这种自制松香太松,即使滴上一大坨,用不了多久就没了。
  (连载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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