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豆腐,最累人的是推磨。我们跟母亲一块儿推,从下午推到晚上,好歹把十几斤黄豆磨成浆,剩下的活儿就是母亲的了。她生起火烧豆浆,烧的过程中要不断撇净涌起的泡沫。豆汁烧好了,该点卤了,点卤是个技术活儿,没经验的人决不敢随便动手的。点完囟,眼看着豆浆在锅中渐渐凝结成糊糊状,再将之舀入置于锅上的筐中。筐底铺着包袱,豆浆倒满筐,将包袱四角系起,先轻压几下,再盖上盖顶,上压两块条石,这么压一夜,将豆汁慢慢挤净。第二天早晨,敞开包袱一看,粉白结实的豆腐做成了,豆腐上还留着清晰的盖顶印儿。
母亲一直忙活到下半夜,一开始我们还陪着,等着吃刚出锅的热豆腐。可是等着,等着,眼皮开始上下打架,不知不觉就趴那儿迷糊过去了。再睁开眼时,是睡在了床上,窗外飘来豆渣味,母亲在那儿切豆腐了。
这么多豆腐一时吃不完,母亲将它们大块切好,放进坛里腌着。这坛子豆腐能吃一个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