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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俱是看花人

  清欢
  对白玉兰的喜爱由来已久。
  最喜欢它半开的姿态,伸出的一两片花瓣是澄澈皎洁的,似乎是月亮把自己一瓣儿一瓣儿地掰成月牙儿,浸在清泉里睡了一夜,清晨,再一片儿一片儿聚拢在一起。
  那种白,融合了月的白、雪的白、荷的白,艳不可近,纯不可渎,却又独具风情,温润不寒凉。
  每逢玉兰花开,总让我看不透,赏不足。
  从前学校花圃里有几株玉兰,站在三楼的教室不必仰视就可以和它两两相望。有一年,玉兰开得奇好,千树万树密密匝匝,似狂草里少了飞白。它旁边的紫玉兰存在的价值相当于东施之于西施。一杯清水若是白玉兰,那不小心掉入了一块胭脂就变成了紫玉兰。
  很多画家喜欢在花底,画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草,使作陪衬。在这个世界,白玉兰不需要刻意寻找陪衬,所有仰视它的都是它的陪衬。
   因为喜欢白玉兰,总是想哪个女子像它呢。
  温瑞安在《群龙之首》中形容李师师: 李师师笑, 笑出了妩,笑起了媚, 笑意带点倦,带点好静的香, 能笑出了静香,那是绝色的音容。 远山眉黛长, 细柳腰肢袅。我没见过李师师,但是温瑞安所描述的不就是白玉兰吗?
  宋朝南渡后,李师师下落不明,有人说她捐出家产抗金,自己遁入空门;有人说她被金军掠走,吞金自杀;也有人说她随便嫁了个商人,后来在钱塘江淹死了。
  我相信第一种说法。
  喜欢陈数很长一段时间了,觉得她净如清荷、色若白云。沉醉于陈数演的方艳芸,像雨中的白玉兰,一样的清雅和妩媚,俗人看到的是她的水灵白嫩,是周旋在冯敬尧们身边的、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名伶,但这只不过是她的形体,她的魂魄早已遗世独立于千里之外的灯火阑珊处,凝望这给她希望、给她幻想、更给她耻辱的嘈杂的尘世。那曾经为她蓦然回首的人,已经在另一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花丛中懒回顾了。
  那一颦一笑的背后藏的是不耐五更寒的苍凉,更有明净清绝的傲然。
  冯程程和方艳芸,是孩子手中的玻璃球和静默千年的寒玉,是新鲜松脂和温润的琥珀,是《你笑起来真好看》和霍尊的《卷珠帘》。后者眼神里有前者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妩媚。
  上段时间结束的《完美关系》,口碑有好有坏,但无人吐槽的却是陈数饰演的斯黛拉,看过斯黛拉我发现再也不能用玉兰花来比喻她,应该用玉兰树了,一棵开花的树,一棵植根大地、拥抱苍穹的树。
  秋风来不悲,我更妖娆,冬雪飘不叹,我更明媚;开花时美丽,落花时壮丽,雪落时默立;不管跟这个世界怎么交手,都光彩照人有底气,兴趣盎然有霸气;帕斯掉寡淡薄情的渣男我依然要换一个地方深情辽阔地活出万种风情! 
  平凡女子在意的人事,害怕的江湖,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寻常!
  春光易逝,有人绚烂一生,有人来去不明;有人是花,掰下一块是花瓣儿,有人是饼,掰下一块依然是一块饼。
  天然璞玉,只有经过时光的雕琢才会拥有自己的锦瑟人生,这样的女子在乱世风烟中淘洗一番,不会被熏染摧残,只会更加净润端丽、优雅从容。
   岁月不饶人,也休想让她饶过岁月。
  余光中也喜欢花,是一种叫宫粉羊蹄甲的花:“是秀逸皎白的,每次雨中路过,我总是看到绝望才离开。”看白玉兰,我也是看到绝望才离开。
  有没有一种花,一个人,美到让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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