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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磊
  我顺着土路走向原野。这条土路原本几米宽,是可以行车的田间主干道,可是前几天的大暴雨把路面彻底冲毁,整条路体无完肤、沟壑纵横。不止这条土路被大暴雨冲毁,原野里被冲毁的地方还有很多:地围坍塌、植株倒伏,田间地头的阡陌更是断成了一截又一截。
  雨水过多,造成了水土流失严重,却也给原野里的庄稼、茶树灌足了水分。地里的玉米虽然裸露了根系,却长势旺盛。多么朴素、安静的玉米啊,它们在故乡的原野上静静站了数千年。这些年故乡的庄稼种类越种越少,可是玉米因为它的朴素简单易生存,始终让人们对它不离不弃,每年都让故乡夏季的原野郁郁青青。
  玉米单株很高,接近两米。有的挺立,有的被风吹得倾斜。玉米半腰里都结着长长的玉米穗儿,有的单株还结了三四穗。我看见一穗玉米外形碧绿光滑修长,就想把它掰下来。我的脚踏入地里,却不防土壤灌足了雨水,脚一踩上立即就陷了进去,鞋里立时装满了泥水。妻子见状哈哈笑了起来。我剥开那穗玉米的外皮,露出了里面白嫩的玉米粒儿。玉米粒儿如玉晶莹,我情不自禁啃了一口,嘴里就含满了乳汁般的玉米汁。我不禁赞叹:“好几年没吃到这么新鲜的玉米了。”
  风漫过山岭一阵阵吹过来,潮湿的空气依旧那么熟悉。风里传来一阵阵蛙鸣,我寻声走去,就见到了玉米和茶园之间那处宽阔的石塘。一连多日的暴雨,石塘蓄满了水。周围碧绿的草丛里躲藏着一些青蛙,在喂呱喂呱亢奋地叫。我靠近它们,它们有的扑通跳进水里,有的钻进庄稼地里。我蹲在水塘边,把灌满泥水的鞋子洗干净了。看着清粼粼的水塘,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和伙伴们在里面游泳的情景。石塘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儿时的记忆倒映在里面,久久不散。
  再往前走,两边是一方方的茶园。茶园里的茶树同样是郁郁葱葱,每趟茶树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芽头。因为一连几天下雨,芽头耽误了采摘,都有五六公分长了。故乡种植绿茶已有十几年了,绿茶给故乡的原野带来了无限生机。
  茶树趟子里间栽着很多农家菜:豆角、土豆、南瓜、茄子、辣椒、黄瓜、大葱,都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很多采茶的人在去市场卖鲜茶叶的时候都会顺带着买块大饼,回来后摘个黄瓜,或者拔棵大葱,坐在茶园里就可以吃饱。更妙的是还有些人会在地头种上几株桃树、杏树,不出三五年,就会结一些桃子杏子。在一块地头,我就见到了几棵桃树,上面结满了或青或红的桃子。我摘了一个最大的桃子,去沟里流水里洗干净了,嚓地咬了一口,桃子又甜又脆的原汁原味在我身体里立时蔓延开来。妻子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又是掰玉米,又是摘桃子,你经过谁同意了?”桃树的主人李婶却笑着对我说:“爱吃就多摘几个!”
  更让我惊喜的是,中午在岳母家吃饭,岳母竟然熬了一锅玉米粥。闻着玉米粥新鲜的味道,我欢喜极了。吃完午饭,岳父又去地里掰了十多个玉米穗儿,挖了半筐土豆,摘了半筐豆角,要我带回城里吃。岳父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些东西!都带着,在城里可买不到这么新鲜的!”我满口推辞,却还是收了。
  人渐到中年,有趟过岁月的稳重,有穿越沧桑的绚丽,有尝尽酸甜苦辣的笑颜,有风轻云淡的释然,可是我最难以改变的还是对故乡的怀念。故乡,永远是那么亲切,身在城市,我经常梦见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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