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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山和三官庙(上)

  贾立明
  出莒县县城,沿着莒竹路西南方向去约12公里,便来到了一个以刘官庄镇兰官庄村为中心的地方:往南是前、后竹园村,往北是齐家庄村。此处往东方向是平原,往西是小块平原间杂丘陵,是浮来山山脉的东南延伸,也是莒县和沂水、沂南县的分界线,曾经是莒县重工业聚集地。
  之所以说此地曾经是莒县重工业聚集地,是因为当年这里聚集了竹园煤矿、莒县水泥厂、莒县陶瓷厂、莒县缸瓦厂、莒县砖厂等当年为数不多的国有重工业,出产过优质无烟煤、陶瓷餐具茶具、唐三彩、红砖等,有大批的产业工人在此工作。
  20世纪70年代,此地产业聚集为周边百姓的衣食住行起到了很好的扶持作用。那个年代周边村子里的人们能在春节期间去煤矿洗个热水澡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要知道在县城也只有一处公共澡堂,条件还没有竹园煤矿的好。记得村子里一个身体条件不适合下井的工人当时在看澡堂子,好多人通过他还能洗个头货澡,也就是说还没有从井下升井后的煤矿工人洗后的,当然洗澡水暖和且清澈。
  竹园煤矿鼎盛时候,周边百姓依靠捡个煤渣,打个短工,手推车送石灰岩料等,可以维持比远处别的村子强一点的生活质量。当年县里的新华书店还在兰官庄开了一家分店,这应该是独此一家的分店。逢年过节,小伙伴们去这个书店,看看书,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莒县水泥厂曾经声名远播,因为临着有优质石灰岩的齐家庄村西的山,生产的莒州牌水泥质量非常好;莒县陶瓷厂20世纪70年代生产的茶具餐具也不错,但是合格率应该不高,因为经常处理瑕疵品,基本都是歪嘴斜把有火渣的,每件毛儿八分的,很便宜也很实用。后来上了唐三彩工艺品,兴盛一时,都作为县里领导出门走访的礼品,普通百姓家里也能摆的起;缸瓦厂出产红瓦,因为当地把这种红瓦工艺看成是和那种土陶红缸的工艺一样。和淄博出的有一层釉子的琉璃瓦不是一回事。现在知道了当地的大红缸以长岭镇石井村出产的为代表,其工艺学名叫“慢轮制陶”。当然缸瓦厂是完全机械化的生产模式。砖厂生产的红砖记得质量也一般,硬度够的一般都不周正,周正的往往里面混进了石灰岩碎屑,烧结成砖后石灰岩碎屑也变成了石灰,受潮后容易石灰粉碎,砖块上起拱子(鼓包破碎)。
  因为是重工业聚集区,周边村子有好多人在此上三八制夜班,所以每逢过年,周边村子里的年俗“发纸马”的时辰都随着改变了。在没有电、没有娱乐设备和项目的年代,过年传统的发纸马都是初一早上。因为有好多工人要在除夕夜上夜班(初一零点接班),所以家里有当工人的会在除夕夜11点左右发纸马,好让家人吃完水饺去上班。如此一星半个儿的人家会在除夕夜的后半段响起鞭炮声,睡眼朦胧的人们也都知道这放鞭炮发纸马的人家有个在煤矿或者是水泥厂吃公家饭的。后来有了电,再有了春节联欢晚会,跨年夜噼里啪啦发纸马吃包子的现象就屡见不鲜了。再后来,春晚影响日渐式微,年轻人躺着刷小视频、微信、自媒体、吃着神马鸡,穿越啥火线等等,这除夕12点前后响起来的鞭炮声又开始稀稀落落了。
  据传,早在明朝万历年间,位于莒县的竹园、兰官庄、齐家庄一带就有人打窑挖煤,尽管它的井型小,规模不大,但产出的无烟煤却奇好,热量在7000大卡以上,老百姓称之为“天然焦”。因出产的无烟煤煤质好、热量高,所挖之煤主要用来烧制小黑碗和缸。民国时期、抗战、解放后诸时期从未间断。抗战期间更成为日军和抗日组织竞相抢夺的重要战略资源。1941年后,日本侵华经济特务曾子小野,其公开身份是中日合作莒县实业公司经理,与其同来的有翻译两人、护兵一人来到兰官庄,实际控制了煤矿,进行掠夺性开采(此人一行来后就住在珍珠山上,此是后话)。期间国民党、共产党、日军、当地势力对竹园煤矿为各种利益争夺展开了拉锯战,最终在1949年9月12日,竹园煤矿迎来大解放,竹园煤矿与临沂煤矿合并,改为采炭所,属临沂煤矿领导。1964年4月,莒县煤矿(竹园煤矿)由临沂专区矿务局划归临沂矿务局管理,成为临沂矿务局的骨干煤矿之一。后来由于资源枯竭,上世纪末,竹园煤矿关井闭坑,走完了她的光辉岁月。当地老百姓把关井闭坑叫做“抽绳”了。
  伴着这个煤矿,小时候小孩玩的洋火枪都用煤矿上一种叫作水针的无缝钢管做的,外观效果好,火力大;大人用一种叫做“地瓜药”的炸药用来炸鱼,手巧的用电雷管好几种颜色的金属引线编笊篱、提篮生活用品和小摆件等工艺品,还有的家里不知道怎么弄来了背着的大铅酸充电电池和头上的矿灯。
  这个煤矿,分为兰官庄矿区和竹园矿区,行政办公地、家属院都在兰官庄,大家也是根据企业机关驻地习惯叫兰官庄煤矿。当年除县城以外的唯一派出所、工商银行等都在兰官庄。这个地方也有粮站,有药材公司,有邮政支局,有供销社分社。
  莒县水泥厂、陶瓷厂、缸瓦厂、砖厂等等,90年代在一场砸三铁、国有企业改革的运动下,破产的破产,私有化的私有化,如今此地不复当年机器轰鸣、浓烟滚滚、人来来往往如赶集的模样。
  齐家庄村因处珍珠山北,初名珠北村,明初齐氏立村,明末改称齐家庄。村子位于莒竹路西侧,耕地面积1213亩,436户,人口1536人。该村历史悠久,村西北有著名的齐家庄汉墓群,属于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墓群环绕在王坟山周围,墓葬遍布上百亩的丘陵上,今尚存大封土墓8座。
  兰官庄逢集,以二、七为例。工业聚集区加上商贸集市,当年繁华无二,相当于现在的副县级开发区驻地。如今集市依旧,只是已经沦为普通的乡村集市一般,没了当年那些衣着光鲜、消费有力的工人阶级及其家属了。
  这就是竹园、兰官庄、齐家庄三村连起来的一个地方,曾经的重工业聚集带。
  在老家院子里种菜,恰逢兰官庄逢集,于是决定到这个曾经繁华的集贸市场走一圈:一是买点菜种,二是寻旧。
  集市上计划办的事项很快完成,临时起意,决定到距离兰官庄集市不远的珍珠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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