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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菜园子

  张阳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对家乡的样子模糊了起来。从十九岁出门求学,到后来大学毕业南下工作,屈指数着才十个年头,家乡却已变得有些陌生,唯一记得比较清晰的就是妈妈的菜园子。
  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妈妈对我们兄妹三人历来爱护有加,但是她手拿细柳条时的样子还是让我胆战心惊。多年过去,想起来身上依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家乡湖泊众多,是儿童们夏日嬉戏的天然乐园。我打从记事起就爱跟着哥哥姐姐们往河边跑,他们在水里游泳,我就在岸边踩着水坑玩。到后来长大些,我就勇于往水深处探险,可惜每次都还没能付诸行动,就被妈妈拿着细柳条儿吓得乖乖上岸回家。我用沉默表达着我的不满,安静的看电视,安静的吃饭。妈妈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给我洗澡,摇着蒲扇给我送来凉风。我在梦中咿咿呀呀,想来应该还在抱怨着妈妈扼杀我可能成为探险家的错误行径,我终究没能探险成功,直到现在还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
  从小我便跟着妈妈下地劳作,大概十岁就能帮大人们提秧苗,依瓢画葫芦去插秧。我插的秧苗总是七倒八歪不成样子,而妈妈和姐姐她们插的就非常整齐划一,好像一列列士兵,立正等待着检阅。我很想像妈妈那样手拿柳条吓唬我似的去吓唬我的“士兵”们,却始终无从下手,也只好作罢。我的心情低落极了,插秧苗和妈妈学的不像,就连手拿柳条吓唬人也学的不像。不过,待到夏日来临,站在家门前,放眼望去满眼绿色,一块块方格子水田里,水稻在努力地生长着。我的“士兵”们竟也是一脸骄傲地站立其间,不自觉得我的脸上也显露出自豪的神色。我踱着步子,像个将军似的在田间进行了一次不一样的检阅;原来只要努力生长,一棵毫不起眼的秧苗也可以结出饱满的稻穗。
  后来我离开家乡,去了北方读书。每年学校放暑假,我为了省下来回的路费,还能在学校附近做点兼职,就留在那个城市,过完了一个又一个夏天;直到四年后,我就要动身去南方的城市开启新的人生,才在毕业季匆匆回到家乡,待了几日;那时候家乡的泥路上每天尘土飞扬,本是爱去河边玩的我,竟也因天热尘嚣,躲在家里的凉席上一晌贪欢。
  妈妈的菜园子在夏日却是热闹得很。紫色的茄子,红色的辣椒,一小垄韭菜,一小垄空心菜,都是我的最爱;更不用说还有架子上的黄瓜,藏在叶子底下的香瓜,就连西红柿也是胖嘟嘟的,我爱吃妈妈做的饭菜,韭菜鸡蛋馅的饺子,拍黄瓜,西红柿拌白糖,空心菜炒辣椒,还有油焖茄子。起初我以为是我爱吃妈妈种的菜,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爱吃的菜,妈妈都种在了她的菜园子里。
  现在想来,妈妈的菜园子后来不再热闹,竟都是我的缘故。每年回家都是匆匆忙忙,仿佛打仗一样。每次在家住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之前的我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直到看见妈妈的菜园子里,黄瓜三两棵无精打采地挂在架子上,香瓜没了踪影,韭菜早已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我想,妈妈可能年纪大了,况且她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蔬菜,所以菜园子萧条了。可是我还记得,外甥跟妈妈说喜欢吃邻居家种的桃子,她就在院子边种了相同品种的两棵桃树。在桃子快要成熟可以采摘的时候,那几个夜晚她总是睡在桃树下,只是为了确保外孙可以吃到家里的桃子。我不由得想,那个菜园子真的是妈妈的吗?这个桃树真的是外婆的吗?好像什么都是她的,又好像她一无所有。妈妈的菜园子更像是我的菜园子,外婆的桃树更像是外孙的桃树。从前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的菜园子,现在她又尽心尽力守护外孙的桃树。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妈妈喜欢吃的菜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从未思索过,就如同我从未想过家乡为什么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故乡。我与家乡的距离是一千三百八十公里,却好像远远不止这个数。
  我与妻子商量,不管多忙,我都要带上她一同回家。这次我一定要放慢脚步,好好看看久违的家乡。我想我会去河边走走,也会陪着妈妈伺弄菜园,我要在家乡,把菜园子还给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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