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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煎饼(上)
  

袁兆爱
  薄如纸,柔如缎,圆如盘,大如盖……初摊熟时柔韧软糯,久放后酥脆筋道。这说的其实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什么他乡罕物,不过是鲁东南常见的煎饼而已,山东人从小就极熟悉的一道吃食。我的老家在山东日照,正是煎饼最盛行的地方之一,所以煎饼是家乡人最熟悉最离不开的吃食。在家乡,小到家庭餐桌,大到饭店华堂,都可以看到煎饼的身影。
  煎饼,用面摊成,可久放,随吃随取,可直接卷起来就吃,极其方便;若久放后变干,可撒淋上水,微微润湿后即可折叠,卷起来佐餐。煎饼滋味朴素,只有粮食的味道,反而可包容各种滋味,故而可包裹几乎一切吃食,诸如大酱、长葱、咸菜、炒菜。因为能包容各色吃食,因此成就各种味道。正因这些,在乡间,能摊一手好煎饼对一个待嫁姑娘来说,不亚于会做一手好针线。
  简单的煎饼,摊制的做法也是不断变化的。小时候都是手工摊制,因为原料的不同,摊制的方法也各有差异,摊出的煎饼也各有特色。又因条件的差别与劳力的多寡,摊煎饼的设施和人员也有差异。但无论如何,总需要一顶鏊子、一个摊煎饼的尺子,一块油搭子、一盆面糊或一个大面球、一个大大的笸箩和一些容易燃烧的碎草。
  在老家日照,鏊子跟铁锅一样,是居家必备。鏊子三足,用铸铁做成,平面圆形,中心稍凸,四周略低。煎饼尺子是摊制时刮开面糊、刮平煎饼所用;油搭子用来擦拭鏊子面,防止煎饼粘在上面不容易揭开;笸箩用来盛放摊好的煎饼。
  如果有两个人,又有一个安稳避风的棚子,就可以支一个炉鏊,就是用泥巴糊起一个圆形、约四五十厘米高的灶台,开口比鏊顶略小些,前面留出口添送烧草,后面留出口通风散烟,将鏊子安放在上面。一人添草烧火,一人坐在鏊子一侧摊煎饼,烧火的人可以看到灶底火的情形,摊煎饼的人也不必使劲弯下腰去,两人配合得好,摊煎饼的人就轻松惬意多了,还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从院里的鸡鸭鹅兔到田间的夏种秋收,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倏忽之间,笸箩里的煎饼就肉眼可见地长高了。
  乡间的院门一例是开着的,从院外走过,就可见摊煎饼时升起的袅袅蒸汽,再听到院内的说话声,不时有路过的同村人会问一句:“摊煎饼呐!”里面的人赶紧应一句:“他婶子,快来吃吧,给你揭个热的。”
  最热闹的是过年前,“家家支鏊子,户户烙煎饼”。小时候各家都要备上五六百甚至上千张煎饼,厚厚地装在大缸里,所以接连摊上几天都是常事,有炉鏊的人家更是会有许多乡邻来借鏊炉用,于是这户人家的鏊子十天半个月也不歇。主家还会热情地冲了大叶子茶水来招待,冬闲的邻居也凑过来聊天,或帮衬替换着,让烧火摊煎饼的人休息一下或吃个午饭。一家摊完另一家接上,许多天都这样热热闹闹。
  这时候孩子是最幸福的,不管是谁家在摊煎饼,都会慷慨地给揭下一个热腾腾、软和和的白面煎饼,主家再给抹上一点油或糖,孩子就被打发着高高兴兴一边吃着玩去了。
  工作以后,我周末假期回老家,遇到邻家有人摊煎饼,还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这时候还是一定要吃的,不然就是不给面子,乡里嫂子大娘会笑话:“去了城里上班,就不想吃个煎饼了?”你要接了,她们便欢欢喜喜,觉得你还和她们一样近,是和原来一样亲的。
  这样快乐的场景其实是生活已经相对富足的后来了,记忆里小的时候却有些不同。日子艰难的时候,煎饼也是要数着吃的,我们这些在外读高中的学生,每次从家里离开,都是按照上学时间数出那些日子要吃的煎饼,未来的两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就靠那些煎饼度日。每到吃饭的时候,在三间大屋打通的宿舍里,大通铺的同学每人面前几张煎饼、一瓶炒酱或腌辣菜条,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咀嚼,苦涩中也有快乐。开始的煎饼几乎无一例外是黑黑的地瓜面的,以后几年慢慢开始换成白面的,到高三时,几乎都可以吃上白面馒头了,生活眼见越来越好。
  原来的煎饼因为是粗粮,口感也有些差,感觉粗糙而且还硬一些,很考验牙齿的功力,所以山东人常常都有一口很有力的牙齿,外地人不习惯,咬不动这种煎饼。但无论怎样粗糙,都是可以果腹的,且又随时可以吃,简直
  如点心小食一般方便,所以对那时的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七八岁跟着家人去地里收麦,小小的手握不住镰刀,镰刀顺着麦秸滑上去,切到左手食指,血涌出来。父母麻溜地撕了我一个口袋布给裹上,让我自己握着受伤的手指,说:“回家吃个煎饼吧!”于是小小的孩子就忍着痛,欢欢喜喜地回家了。可见煎饼在当时果然是有吸引力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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