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保满
母亲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却喜欢花,尤其喜欢月季花,在她的伺弄之下,庭院整洁、干净、漂亮,处处洋溢着花香。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父亲和母亲建了一栋泥砖房,够全家人住,屋前还有约半亩空地做院子。搬进新房之后,爱花的母亲有了更大的施展舞台,她将屋前小院的篱笆全部改种月季,并用树枝和竹竿搭起坚固的架子,将月季花的枝枝桠桠固定在架子上,形成了以月季为主的“生态墙”。母亲说月季好养,每个月都开花,院子自然会漂亮。果然,每到花季,深红的、淡红的月季花次第开放,蜜蜂嗡嗡、花香四溢,繁花掩映的小屋贴着红红的对联,挂着红红的灯笼,营造了很美的意境。
母亲常常跟我们说,月季花给人带来了美,所以大家喜欢它,做人也一样,对社会有用才会被尊重。我们遵从她的教诲,很少惹事,长大之后都还算有出息。母亲的“以花育人”至今还让我难以忘怀。有一段时间,我在单位竞争晋级受挫,情绪极为低落,脾气也暴躁,即使周末回家看望父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母亲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晓得你是个记者,哪晓得你什么级别,你的文章就如同月季花,只要花开不断,自然会有人喜欢。”母亲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是呀,花如人,人亦如花。回城后,我慢慢跟自己和解,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努力工作、努力写作,找回了原来那个乐观、向上、正能量的自己,创作的作品在各类报刊屡屡发表,连年荣获市报、省报先进表彰。
母亲喜欢月季,却不把月季当做自己的私人物品,善于与人分享,她常说:“一人闻香不是香,众人说香才真香。”母亲的月季常常开得蓬蓬勃勃,不时引来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想要摘下来晒干缝制香囊之类的,母亲总是满口答应。有一年,邻居家新娶的媳妇患有妇科病,需要用月季花的根来炖肉进行食疗,母亲爽快地答应说:“挖嘛、挖嘛,需要多少就挖多少,挖了我再种。”母亲的大方、与人为善赢得了村民的尊重。如今,父母都已经离世多年,每每回到村里小住,总有缺颗青菜、少坨盐的时候,邻居们总是热情相助,当我说“谢谢”时,他们就马上说:“谢什么谢啦,自己家的青菜,拿了就拿了。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她的月季花就像是帮大家种的一样,我们都是跟她学的!”
听着邻居的话语,眼前变得模糊,父母屋前的月季花依然盛开,但是再也听不到母亲在月季花前对我们的唠唠叨叨和绵绵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