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首页 -在线投稿 -往期报纸 -常见问题 -帮助    
  文章搜索:
带不走的月
  

于晓斌
  读安宁的散文集《万物相爱》,有这样的句子:“千百年来,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植物消亡,动物灭绝,人类死去,王朝更迭,但月亮,这将清幽的光遍洒荒野、草原、城市、村庄和古寺的月亮,这见证着人间悲欢、生命传奇的月亮,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想,这“月”,既是现实之月,亦是心中之月;既是艺术之月,更是文化之月、文人之月。
  “月”容纳了太多的情感,寄托着无限的情怀,亦包涵了太多的意蕴。正如林语堂在《吾国吾民》中所说的:“它教会人们静听雨打芭蕉的声音,欣赏村社炊烟袅袅升起,并与流连于山腰的晚霞融为一体的景色;它教会人们对乡间小路上朵朵雪白的百合要亲切,要温柔;它使人们在杜鹃的啼唱中体会到思念游子之情;它教会人们用一种怜爱之心对待采茶女和采桑女、被幽禁被遗弃的恋人、那些儿子远在天涯海角服役的母亲,以及那些饱受战火创伤的黎民百姓。”尽管这段话林语堂的本意是说中国人与诗歌之间关联的,我想也同样适用于“月”。
  “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认为“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月亮”。月,从“朔”,经过“望”,再抵达“朔”,千百年来,就这样周而复始。张若虚“江畔何人初见月”和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的追问,让人体味到“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的感伤。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和刘禹锡的“淮水东边旧时月”,让人体味到这其中的“月”不仅是历史的明月,也是地理意义上的月。还是这轮亘古的“月”,张继在姑苏与它依依惜别,欧阳修于柳下徘徊许久。洞庭湖边,刘禹锡伴它荡起涟漪;富春江上,张若虚与它潮起潮落。
  “月”也许是中国古典诗词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意象。玉兔、夜光、素娥、冰轮、玉轮、玉盘……这一个个颇富诗意的月的别称,千百年来一直在宇宙中美丽着,也一直给了中国文人无尽的灵感和源泉,在他们的笔下绽放着。月,光明皎洁,足见其洁雅;亭亭玉立,看见其美丽;悬于高空,与夜为伍,表达出了幽冷与孤寂;阴晴圆缺,茫无定象,折射出了时光的承转流变和命运的悲欢离合。再加上婀娜的嫦娥,婆娑的桂影,典雅的广寒宫,更挑起了文人骚客漫无边际的情致和想象。
  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月孕育和催生了无数优美的诗词歌赋,一大批诗词的题目就沐浴在月光的滤洗和浸润中。单就唐诗的题目而言,《关山月》《望月怀远》《古朗月行》《拜新月》《把酒问月》《月下独酌》《月夜》《月夜忆舍弟》《峨眉山月歌》……月,纯净着它怀抱里的每一寸土地以及那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可以说,是月给了唐诗以丰富的意蕴,给了诗人以美妙的灵感,丰富了唐诗的艺术题材和艺术生命,给唐诗提供了博大阔远的艺术空间和宇宙意识。
  在大唐群星璀璨的诗人中,李白是最懂月、也最爱月的人。据统计,李白留下了1059篇传世诗歌,其中有341篇提到月。而李白又叫李太白,据说,李白的生与月亮有缘,死也和月亮有关。传说在他出生时,他的母亲梦见了太白金星入怀,而后生下他;而死时,他是去捞月亮了。“采石月下闻谪仙,夜披宫锦坐钓船。醉中爱月江底悬,以手弄月身翻然。”皓月当空,江水如银,泛舟而行,酒醉的诗人为美景所醉,伸手去碰触水中的月影,却飘飘然落入水中,与明月、清辉融为一体。难怪有人这样礼赞李白,“三两行诗句扔进酒杯,向着月光,擎天一举,乡愁便诗意无限,穿越古今,感染了所有离家在外的人”。
  杜甫也喜欢月,但与李白截然不同。杜甫的梦想是“致君尧舜付公等,早据要路思捐躯”,而得到的却是“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的悲惨命运。无怪乎有研究者说,杜甫以一张苦脸与苦酒相对,吟出苦苦的诗句,乡愁之上满是泪的珠光。还有王昌龄、李商隐、孟浩然……常是一卷在手,餐风饮月,月下窗前,精心细品,或惑之,或寄之,或怀之,思之,或忆之,沐一身月辉,纳一空月光,旨趣益远,抒胸中浊气、释天地愁绪,法自然天趣,得万物之灵。
  月与诗人、词人,还有诸多有名的、无名的骚客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千载佳话。而月缺月圆、阴晴圆缺,也成就了古典诗词的一张靓丽的名片。无论秦汉,盛唐,雅宋,在“独上青天揽明月”的李白诗歌里,在“我欲乘风归去”的东坡词中,在风雅的智慧里,诗与词、歌与赋的显赫地位实在离不开月的激扬、推动和烘托。
  有一次,在视频中听一个老师讲《春江花月夜》,当讲到“月行却与人相随”一句时说,并不是我们单纯看到的那一轮月,而是心底的那一种感动一直在。
  月在诗中,更在心中。

 本文评论                                        评论数()  更多>>
评论正在加载中...
 发布评论
最大长度:500 还剩:500
更多>>  黄海晨刊近期报纸查看
 
  本文所在版面
【第 A15 版:文学】
  本文所在版面导航
·带不走的月
版权所有 日照日报社 联系电话:0633-8779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