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蓄葶
父亲放了半辈子羊
每次他都会坐在那块石头上
看山下的村庄
谁家的炊烟最先升起
看山头的白云
哪一朵会为他停留
偶尔,也看看脚下的石头
摸一把石头下边的土
后来,羊群没有了
只有山顶的白云
还依然像以前那样飘着
那块石头也没有了
石头的下边
成了父亲的坟墓
搓绳子
他把稻草拧成两股
再一缕一缕拧起来
搓起来
一根长长的绳子就完成了
每次看到父亲搓绳子
就想到上山拾草时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那一车
就想到他拉回
满满的麦子的那一车
就想起他挑着担子
去赶集的那一肩
父亲下雨阴天就搓绳子
搓的多了
就缠绕起来放在角落
仿佛我们也一直被缠绕着
无论走的多远也挣不脱
总是,或松或紧地
系牢了故乡
系牢了绳子里的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