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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草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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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慧
  周末,我去大运河畔散步,长长的河堤,蜿蜒伸向远方,河两岸的植被也变了模样。以前是一条生机盎然的绿色长龙,现在变成了黄龙卧波。这种黄色充满了暖意,给人一种极其踏实的感觉。
  近水的野草长得格外茂密,高高地,长长地,簇拥在一起。此时的秋草,叶子变得斑驳,一片叶子上既有绿色,又有褐色和红色,远远地看,像一层红色的雾轻轻缭绕在草尖上。草絮深处,一粒粒草籽显现成黑色,沉甸甸地,手轻轻一晃,便会扑扑簌簌地落。它们从我的脚下一直铺展到视野的尽头,与辽远的天空连接在一起。
  我蹲下身子,折一根草茎,才发现秋草已没了夏日的干脆,变得韧性了许多。叶片边缘内卷出细小的弧度,摸上去还有些刺痛。有的草茎倔强地挺着,顶着毛茸茸的穗子。风吹来,一片野草轻轻摇晃,荡漾开层层叠叠的波纹,像是秋水上涨蔓延到了河滩。
  站在这片庄严的秋色里,我想,此时的故乡,也应是这般模样。故乡的秋日,天高地迥,风也是这般凉。但是这满坡的秋草,在我的眼里,绝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乐园。
  野草在故乡的土地上随处可见,廊前屋后,田间地头,就连墙头上,石缝隙里,都会有野草占据。春天,最早看到的绿色便是小草,它长得比庄稼还欢快。农人锄了又生,总也去不掉。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的野草,在我的眼里却有诸多用途。我会将这些野草割回家,嫩的喂牛喂羊,老的便摊晒在场院中,晒成干草,这些都是牛羊冬日的美食。再不济,干草还可以做烧柴,火势迅猛,往往能在关键的时刻,一把干草便能提升更高的温度。
  少年时期的所有暑假,我都是在割草中度过的。野谷苗、拉秧草是我最喜欢的,长势旺,又出效率,不一会就可以割一大堆。割累了,几个孩子便开始玩叠草筐的游戏。各自把草筐摞在一起,摞成一个高台,大家依次来爬,谁能爬到最高的一个草筐且不倒,他便取得胜利,其他孩子都要给他一堆青草。这游戏,传说是朱元璋小时候割草时玩的游戏,他每次都能坐得高高,每次都是别的孩子帮他割草。玩这个游戏,我们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但依旧乐此不疲天天玩。
  另一种游戏就是利用香茅草来判断天气。扯一根香茅草的茎秆,中间割一刀,然后掰开成形。如果成正方形,则判定明日天气晴好,如果掰开为其他形状或者掰坏,都判定为明日阴雨。
  故乡的野草带给我无尽的乐趣和记忆。读初二时的暑假,我正在大路旁边埋头割草,几个同学从镇上学习英语回来,他们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讨论着课堂上的种种趣事。突然有个男同学指着我说:“这不是杨慧吗?你在这里做什么?”听到声音,羞得我一头钻进高高的玉米田里,等他们走远了才肯出来。我也渴望能像他们一样,去镇上补习英语,我想我会比他们学习得更用心。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一同在草地里割草的伙伴,如今也星散四方,各自在人海里浮沉。眼前这无言的秋草,依旧年年黄,依旧年年枯,它们见证过我的童年,见证过我的青年,如今又来见证我的中年。
  我的心里,忽然起了一阵微澜。我们总习惯于见花落而伤情,对草黄而叹老,将自然的代谢,硬生生地和自身的遭遇牵连起来。面对补习英语回来的同学,我也曾自怨自艾了好久,或许是我太过敏感了。有些路注定是不一样的,即便面对同一片野草,有的人看到的是宝藏,有的人看到的是荒芜。秋草的枯黄,分明是一种最为豁达的“释怀”。它们曾在春风中萌生,在夏雨里疯长,拼尽全力地绿过,蓬勃过,向着太阳伸展过每一片叶子。就像我们的日子,那些看似平淡的时光,其实都在悄悄滋养着我们的心灵,成为我们长大后最柔软的回忆。
  又是一年秋草黄,真好!我还能站在这里,遇见这满坡的秋草,遇见旧时光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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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草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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