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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田童
  清晨,送女儿上学,雪开始下起来。是小雪。好开心吆。一路上,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同样的喜悦:“呀,下雪啦!下雪喽!”就连小狗也是开心的,扬起头,对着雪花嗅了又嗅,忽然快跑几步,又忽然停下,摇着尾巴,快乐地哼哼着。雪花慢慢把它打扮成了小花狗。
  对于近些年而言,一年若有一场雪,真的是很奢侈的事情。好盼望一场大雪吆。你耐着性子,掰着指头,仰头关注着天气。雪,还是迟迟不肯光顾这里。好多冬天,都是在这样的遗憾中结束的。
  大雪覆盖住城市的时候,我们感受到了很沉实的幸福,如果非要说出一个样子来,那应该就是透明的冰上面覆盖着冰花的样子吧,通透,沁凉,很爽。
  经过一所初中校园,看见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们在教学楼下的空地上追逐打闹。有的蹦跳着,有的仰着头张着手,要抓住雪,或拥抱雪。有的干脆离群,跑到空旷的地方,跑着跑着忽然滑一下子。
  多么好啊,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我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恍惚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少年时代。上初中的时候,半山坡上,一下雪,整个校园就是我们狂欢的海洋。学生在雪地里疯跑,呼喊,打闹。就连恶作剧、开老师的玩笑、故意用雪球打碎教室的玻璃、故意推一下心目中的女孩,都是被笑声和嗔怪声所许可的。管他呢,少年不识愁滋味,除了欢乐,我们还是只要欢乐、欢乐!那时候,我们坐在教室里,就可以在任何时候把目光投射到大自然里去,我们尽可以放开腿疯跑,但还是感觉自己是困在笼子里的小兽。那种想疯玩的感觉吆,像要飞。尤其是在下雪的日子里,摔断胳膊摔断腿,是很平常的,没人会大惊小怪。是啊,那么美好的雪,你能怪谁呢?我们总是以最快的速度修复自己,风一样快地长大。
  雨是好的,雪,更好。与雨的性格气质相比,雪更能让人升华,她更轻盈,更多情,更有诗意,能让你的肉身减轻起码一公斤的分量。我喜欢那种感觉:立定,助跑,加速度,然后叉开双脚,在雪地上滑行,风雪从你耳边嗖嗖而过,你获得的,不只是滑翔的快感,因为这种感觉能把你送到天边。
  下雪的冬天,才像个冬天的样子。
  到了女儿的学校门口了,看着她身著紫色羽绒服,背着巨大的书包,张开稚嫩的双臂,一跃一跃,飞进学校大门,我的额头有着从未有过的清凉。扬起头,大雪自茫茫琼宇飘飘洒洒,我感到自己双脚离地,慢慢掉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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