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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情怀

  周鲁艳
  雨,一直下……
  我喜欢雨,无论是绵绵细雨还是狂风暴雨,都喜欢。
  春雨沙沙,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浅吟低唱;秋雨绵绵,像痴情的人儿在深情诉说无尽的相思之苦;雷雨阵阵,似愤怒的天公要荡涤尘世中的一切污浊……
  听着雨声,赏着雨景,思绪总会不自觉地回到儿时。我自幼生活在农村,深知农民的艰辛和不易。他们一年四季,不分昼夜地辛勤劳作,换取的是与之不太相称的回报。正如他们所说: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可幼小的我却惊喜地发现,有时一场雨带给他们的喜悦,远远胜于作物的收获。
  春耕时节,一场小雨,足以让他们紧蹙的眉头舒展,邻里之间在一起说说笑笑,对新的一年满怀憧憬。雨后,家家户户不约而同地带上农具,走出家门,播种希望。那开心的笑容,轻快的步伐,让人觉得,农田劳作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
  夏秋季节,我更盼望下雨,这跟农作物的生长无关,只想父母无法下地劳作而赋闲在家。儿时不懂事,总埋怨父母早出晚归,还要“逼”我在家打理小店生意,照顾年幼的弟弟,做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倘若哪天看书入了迷,忘记给牛羊添草或没准备饭菜,正巧被干活回家的父母撞见,就得怀着万分忐忑的心,像犯了罪似的手忙脚乱一通。只要遇上下雨天,一切都变了样,早上可以睡会懒觉,无论你看书到什么时候,父母绝不干涉。可父母虽然不下地干活,在家里也不得闲。印象最深的是父亲用麦秸编毡子。把春天整理好的麦秸一捆捆抱进屋,父亲用稻草把麦秸一束束地扎好。这时候父亲需要有人在旁边递麦秸。这任务自然落在了我和弟弟身上,可弟弟调皮,坐不住,不多会就罢工了。父亲总夸我懂事,递的麦秸不多不少正合适,我更乐此不疲。可递着递着,父亲手捏稻草竟打起了盹。我朝一边做家务的母亲使眼色,母亲故意扔个物件过来,父亲蓦然惊醒,茫然环顾四周,而我们早已弯腰捧腹。
  秋天下雨时,一家人常坐在一起拣花生。机器去壳后的花生需挑出坏的、碎的、小的,又大又漂亮的才能卖上好价钱。吃过饭,母亲把需要挑拣的花生倒在桌上,每人分一份,大家比赛,谁早干完有奖(一颗糖果或一块饼干),最后完成的受罚。弟弟总是趁父亲不注意时,把自己的“任务”分一些给父亲。因此,每次父亲不是被我和弟弟刮得鼻子通红,就是贴得满脸是纸,父亲呢,总是呵呵笑着,认输,受罚。
  我曾在心里暗暗祈祷:父母每天都这样和我们呆在家里多好!可这是不现实的。于是,我就盼望下雨,只有下雨,才能圆我不为人之知的小小心愿。
  正因儿时这些琐碎的记忆,才让我对雨有割舍不断的情怀,一如我对远方的父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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