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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是这世界的阳光
  

王文娟
  学生时代很喜欢读《平凡的世界》,崇拜作家路遥,那时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后来真正从事文学创作,才知道作家的道路其实很艰辛也很遥远。
  作家是辛苦的,尤其长篇小说作家。长篇是一个大工程,需要社会阅历、想象力、虚构能力、架构全局的能力、编织情节的技巧、语言表达能力,更需要毅力、灵感、机缘等。写成一部有分量的、能在大浪淘沙中被时光筛选出、被人们广泛认可的长篇,不易!
  当手捧沉甸甸的《好人巷》,我佩服一位七旬老作家,完成了很多青壮年人都未能完成的事———正如路遥当初写完《平凡的世界》的心情,无论怎样,完成了,完成就是一种胜利。而我们更多人,心怀文学却始终畏首畏尾,没有实践和落实……
  徐老是五莲文联第一届主席,相比其他作家的遥远陌生和神秘莫测,他是我较为熟悉的,甚至可谓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数年前就曾听老师提起过要写《好人巷》,当时以为是一个搜集好人好事的小集子。后来看到初稿很是壮观。历经多次修改,它终于呱呱坠地了!
  打开这本封面典雅的书,一段话赫然入目:“我只是想真实地记录时代和生活,帮助读者记得,在那洪水泛滥的岁月里,还有这样一块没被洪水冲垮的高地。因为那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青青翠翠的小草,他们的根扎得很深很深……”
  卷首语开门见山,告诉读者这部长篇小说是现实主义题材,是“真实地记录”而非漫无边际地编造故事。尽管小说就是虚构,虚构与虚构不同。看人讲究第一印象,看书也是。细节决定成败,小说尤然。一本书第一句、第一页不能吸引人,基本就失败了。高明的作家写故事,会让读者一开始就不知不觉进入状态,明明小说是假的,却能让看书的人把它当成真人真事。
  《好人巷》第一章是《英雄回乡》,主人公出场,“志愿兵郝学锋复员回乡,在县城西边的莲花县汽车站下了大巴”,读之不由会心一笑。本地人记得,县城的老汽车站可不就在县城西头吗?环境是对的,代入感很强,“真实性”很强,虽莲花县是虚拟的,位置对上了,这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最妙就在似与不似间。这部小说的开头很巧妙,貌似波澜不惊,却开了一个漂亮的“凤头”,有精品力作的气派和气象。
  “文似看山不喜平”,小说贵在曲折多变,跌宕起伏。小说主人公其人生之路可谓曲曲折折,坎坎坷坷,这好人当得实在有点窝窝囊囊。随着故事发展,最终好人都得到了好报,坏人自食恶果,这结尾足以让人心大快!
  纵观全篇,我觉得这部小说是成功的:
  第一,作者架构全局的能力非常强。就像工程师一样,建造长篇小说这座别墅之前,是设计有蓝图的。故事的叙述以主角郝学锋、相二国、肖瑶为主线(经线)展开,以三老为纬线,以相二国手下朴四、肖刚波、郝的妻子彩娥、相的妻子栾开花、轻工局局长牛根玉、鞋帽厂下岗职工小鲍、乐乐乐、杜小丽、宣传部副部长冯启明等人为辅助线,张开一张密集的大网,清晰地讲述了一个改革开放的“大故事”。
  第二,合理的情节安排和人物设置。小说成功塑造了众多饱满立体的人物形象。像杨善涛副县长及其妻子鞋帽厂工会主席乔素琴、分管工业和建委工作的副县长季报晓、精神病院院长胡兆耀、文化厅许厅长、县委齐书记、索局长等人,个个都有血有肉,一言一行合情合理合乎身份,很是鲜活生动,像是一幅巨大的人物画卷徐徐展开。
  多年前我请教徐老师如何写小说时,老师就跟我讲过,一本小说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是否塑造成功人物。确实,好小说读者读后能记住其中人物,感觉书中人物如同熟人一般,一言一行都那么活灵活现、真实、立体。有的让人敬重,有的令人反感,这就达到了惩恶扬善、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正能量的目的,这也是现实主义类小说接地气、引人共鸣的优点。而人物的表现,主要取决于故事来表现和讲述。
  第三,个性化的精彩语言。大量运用方言、俚语、歇后语,每个人的语言都不同,紧紧贴合人物,幽默生动,令人感到亲切。“言为心声”,语言是塑造人物的重中之重。比如第七页写“赋闲在家还不老老实实的林西泉”,第八页说富有才华的林西泉因为恳谈会上说句实话,而被视为“惹祸精”分到偏远山区教学,先是教俄语后又让教英语,皆“现蒸了热卖”,“这样的活儿就该让他来做,似乎也只有他才能做成”。写老厂长白解放挽留庄道生,让他带带徒弟肖瑶,“你扶上马,还得送一程”。写郝学锋复原回来给老师们带了烟,快人快语的白解放说:“什么红塔山、黑塔山,都不如俺白家岭的旱烟叶子抽着过瘾。”写相二国假惺惺善待学锋,请回来当厂长助理,是“空挂名头弼马温一样的职务”。再比如文中的俗语“清明不清,端午不雾”等。
  第四,工笔般的外貌、环境描写,生动鲜活精确传神、烘托人物恰如其分。写相二国“当时光看他呆头呆脑嘟噜着腮帮子,就像棉裤腰似的两片厚嘴唇翻翻着怪老实”,写他油头粉面搽香水那一段更是令人捧腹。写林西泉和庄道生,一个娃娃脸,一个刀削脸。写美女肖瑶,长发上别着发卡,从老柳树下一闪而过,形象清新可爱,宛如邻家小妹妹。
  第五,渗透入传统故事、国学、美容、中医偏方、养生保健、茶道、字画以及相面起名等知识,堪称一部百科全书式小说。写二杆子的由来令人发笑,引用《论语》如数家珍。写林西泉劝白解放时说:“想当年,刘备不也贩过草鞋吗?后来结交了关羽、张飞、诸葛亮,有了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大业自然就成了,关键是要用好人才。”读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收获,可以各取所需,总能有一样或者几样打动你,让你开卷有益有所收获。
  第六,小说中人物的姓名很有内涵,符合人物性格,令人过目难忘,非常好记。比如“三君子”里的人物化自林泉、庄生,两人出自书香门第,白解放的名字则有时代烙印。肖瑶谐音“逍遥”,干个体干得风生水起、自由自在。会乐器的“乐乐乐”更是人如其名。
  第七,用独具特点的习惯和嗜好塑造人物。如写牛根玉刮胡子不许人打扰,写季报晓嗜水如命(怀疑糖尿病)。写栾开花喜欢摆弄金项链暗示她的虚荣肤浅等。
  第八,书中遍地金句,富有人生哲理。像白解放劝彩娥:“还能因为一粒沙子就把鞋子扔掉不穿了?”再比如鲍运来跟韩秀芝说起人的福气:“也可能是前福,也可能是后福。前程吃过苦,后程就注定有福。善良的人往往是前程有坎儿,后程就顺了,而且后福会更大!”
  徐老师是一个有丰富写作经验的作家,他总结出小说“三法”:结构上的“草蛇灰线”法、情节上的“巧合碰撞法”、细节上的“出乎意料法”。书中郝学锋好人好报,这样的情节安排符合人物性格,符合常理人情,很感人,有正能量。
  我们看一部好小说,看的是感人故事,学到的是各种知识、做人处世,更切实感受到作者身上那种勤奋的榜样力量。文学创作绝非一日之功,“十年磨一剑”,好的作品必然来自作者的长期积累和精心准备。《好人巷》经十年积聚、潜心创作而成,是其“精神病院”系列作品之一,是继《本根》之后又一精品力作。纵观徐敏宗老师的创作历程,从《新主人》和《徐老松教子》,到《艺河初涉》和《本根》,再到如今的大部头《好人巷》,清晰记录和见证了一位作家成长的足迹。
  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里程碑,更是作家胸前的累累勋章。正如作者所言:“作家要靠作品说话,作品要让历史说话。作品优劣自己说了不算,读者才有发言权,时间是最好的裁判员。” 从某个角度来说,作家是幸福的职业,既表达了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也在这世界上留下了一段生命的痕迹。“白纸黑字”虽静默无声,却是世间最美的语言,它永远不会被时光所磨灭,反而会在大浪淘沙中更加熠熠生辉。
  “因为好人难做,所以好人难得。于是,就想为好人立卷,让人们永远记住好人”。《好人巷》中塑造的郝学锋这些人物代表了社会上的好人,好人就是世界上温暖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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