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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童年少年时(连载二十一)
  

张传玺
  有一次,她又在看“戏考”,我也凑过去看看。她指着戏名三个大字问我:“这是些什么字?”我说:“《爱什么童》,中间那个字不认识。”她用指头指着,一个字一个字念道:“《爱梓童》。就是薛平贵、王宝钏、代战公主三个人唱的那出《大登殿》。”关于薛平贵、王宝钏的戏,如《彩楼配》《三击掌》《投军别窑》《武家坡》《大登殿》等,在涛雒的“天后宫”或“小龙王庙”两个戏台上,几乎每年必演。有时还会上演全本《红鬃烈马》,三姐熟悉这些戏,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能认识这个“梓”字,使我大出意外,因之肃然起敬。
  可是,我母亲总感到我的生活上的这个大转变怕出问题,主要是怕我感到生活过于单调,闷出病来,就主动给我讲故事。她讲过《貔狐精》《秃尾巴老李》,还教我唱《苏武牧羊》的歌。她教歌,唱几句,讲几句,很像讲故事。我后来一直记住的歌词有:“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困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年又北风吹,雁向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坐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当时的许多歌曲,都用《苏武牧羊》曲调。三姐听母亲唱后,也教了我一个同调的日照歌谣,名叫《杀郑大瘤子》。其词作:
  沟漥,沟漥郑全钦。
  招来招土匪,假充别动军。
  抢甘月,进日照,还得义和跟。
  打开香水河,炮楼安了身。
  随后发来大兵要昂(烧掉)郑全钦。
  钦人实难看,司令部,警察官,一定要占山。
  占了幽儿崮,刚要坐江山,随后发来大兵割点瘤子肉尝尝鲜不鲜!
  郑大瘤子是郑全钦的绰号,郑的脖子上生有一个大瘤子。家住日照西乡沟漥村,是十多年前日照县的一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头子。三姐向我讲了有关郑大瘤子干的一些坏事,他的被杀,全日照县人都拍手称快。
  由于我被约束在家,就常到各屋活动。各屋的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大娘,她走娘家带回的大枣、黑枣、花生、栗子等,在分给各屋后,剩下一点,总给我留着。她也讲些故事,如磴山山沟里有大长虫 (蛇),和一根大梁那么粗,眼睛像两只小灯笼。又讲有一只怪兽,“红眼绿鼻子,24个猫蹄子”。她为了要我活动活动,让四姐(比我大一岁)和我拔白菜,就是在室内空地上,两人背靠背,两人的4只胳膊肘相挎,连续你仰我俯,嘴里唱着童谣:
  拔!拔!拔白菜!拔到南园再回来。
  回来回去活使杀,鱗刀鱼,红尾巴,噗(音卜)啦、噗啦乱噗啦!
  大娘的屋里还有三件宝贝:一、青铜铸的魁星,单足而立,右手高举握笔,左手持一书本,约有八九寸高。大娘说:“这是魁星点状元。”并说等我考上“状元”后,奖给我。二、十样景,就是玻璃制半圆形,如柿子状,内有红黄蓝绿花瓣,很好看,是留给四姐玩的。三、木雕铁拐李,约1尺高,黑色。我一去,四姐就捧出来和我一起玩,两人一齐喊叫着:
  铁拐李,把俺挤。
  你挤我,我挤你。
  我二娘也喜欢我与三弟传琪(锚)在一起玩,让我教他识字。四婶的第一个儿子名叫信船,不幸夭折,她很伤心。最喜欢我去逗她的第二儿子大群(传珍,后改名玉涛)玩。大群排行第五,才两岁。四婶视为宝贝。她说:“小锚(三弟)上墙爬屋的,我最怕他跌着大群。你老实,好好领着他玩。”她的娘家住山区,她有点核桃、栗子等,总留给我。

27、大哥教我学农活
  大哥的大名叫传玉,改名传瑞。后闯关东,改名福瑞。他因与我同在爷爷、奶奶家生活,关系特别亲近,他比我大5岁。由于他是长孙,爷爷过早地看重了他是个很好的“小帮手”,忽视了让他上学这一机会。“隆祥”关门时,家庭已败落,他也已11岁。就这样,他与比他大的三位姐姐一样,一天学也没上。至此时,爷爷认为他只能当一个农民。分家那年,他才14岁,是爷爷耕种仅有的二亩薄地的主要助手。我则是大哥的助手,跟他学了一些农活,当然从轻活学起。最早的一件事是教我“捉菟丝”。菟丝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细柔软,呈丝状,常缠绕在豆科植物上寄生,对作物生长有害。黄豆地里生菟丝,必须清除。可是以前,我不知有此事。有一天,大哥告诉我:“明天我带你去拿菟丝。”我说:“好!”我当时以为是去捉兔子,心里很高兴。第二天早饭后,大哥扛起一个木叉,挑着一个竹筐。给了我一捆绳子,一根小手棍,就这样,到了五里桥子我家的黄豆地边。当时正是初秋,天气很热,我因一路小跑,已满头大汗了。大哥让我俩坐在地头上歇歇。他说:“这块黄豆地是四分,北头的地瓜(白薯)地是七分,合起来是一亩一分地。”我问:“怎么不种点豌豆?”大哥说:“豌豆不是主要粮食,穷人家不种豌豆。卖豌豆凉粉的人家要种豌豆。涛雒人喜欢吃荞麦凉粉,不喜欢吃豌豆凉粉。”大哥突然温和地笑着问我:“你会说‘豌豆’顺口溜吗?”我答:“不会。”他就说:“我教你念:
  诌!诌!诌!大年五更立了秋。
  窗户台上种豌豆,不收不收打三斗。”
  我连连摇头说:“胡说!胡说!窗户台那么一点大,怎么种豌豆!” 大哥笑着说:“就是‘胡诌’嘛!大年五更也不会立秋呀!不收不收,还怎么打到三斗呀!你没听我说‘诌、诌、诌’吗?”我这才明白,这是说笑话。
  大哥又问我:“你会不会‘黄豆祭子’?”我说:“不会。你教我吧!”大哥念:
  小黄豆,土里埋,十字绿叶顶起来。
  开白花,白花懒,白花底下结个倒垂莲。
  铜勺子舀,细碗端,端到天井敬老天。
  敬得老天心欢喜,一年四季保平安。
  我高兴地笑着说:“这个‘祭子’真好!真好!”大哥又说:“我再泼个闷(谜语)你猜。是猜四样东西。猜对了,我们就去捉菟丝!”他说:
  天上有个饿里找,地上有个吃不饱,河里有条无鳞鱼,地里有棵无根草。
  我急不可待地回答:“饿老鹰,要饭的(乞丐),长虫(蛇),地瓜(白薯)。对了吧?”大哥笑着说:“真是瞎胡说,顶多算你对了一半。算了!算了!咱们捉了菟丝再告诉你!”大哥起身带头,猫着腰,进了黄豆地。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握小木棍,紧跟在大哥后边,轻轻挑拨每一棵黄豆,两眼直盯地下草间,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小兔子,让这个快要到手的小家伙白白逃跑了。
  在我紧张地准备帮着大哥捉兔子时,果然有一只大白兔从南边的地瓜地里连蹦带跳地向我们这边跑来,只听得远处有人在喊:“兔子野猫唠!兔子野猫唠!”这只白兔看到我们时,掉头就转往西面仓皇逃去。在我正目送这只白兔西去之时,大哥突然惊呼:“好家伙,真够大的!”我连忙回过头来看大哥,听他又说:“没有错,就是它!”我顺着大哥的手所指,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有兔子或是兔子窝。正在纳闷时,大哥弯下腰,揪起一大棵黄豆,黄豆的茎和叶上,缠绕着一些黄丝线一样的东西。大哥指着那些黄丝说:“就是它!”我很不解地问:“那是兔子吗?”大哥笑着说:“哪里是兔子!是菟丝!”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捉兔子,是捉菟丝。我也高兴起来了,两个人查明了菟丝已蔓延的范围,凡是绕有菟丝的黄豆,不论大棵小棵,一概拔掉。被清理出的地面,其直径总有一丈多长。这些被清除的黄豆都堆到地头田埂上,让太阳晒干枯死。我对拔掉这么多黄豆感到有点可惜。大哥说:“不彻底清除,菟丝爬得很快,被缠了菟丝的黄豆都会枯黄,不结籽。这是一大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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