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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碑之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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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所昆
  海上碑,日照市岚山区地标性景点,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我国万里海疆难得一见的石刻珍品。
  游山历水,见仁见智。笔者是一个曾经工作和生活在岚山的外地人,对于海上碑这一重要的地方人文遗产,执持不少与众不同甚至可谓“出格”的观点。若说出来,想必将招来惊讶声一片,也许有人会很感兴趣,也许还有人会以为是天方夜谭……无论怎样,为了探讨与争鸣起见,且听笔者闲扯一番———


  海上碑总论。海上碑地处海隅,位于海州湾畔岚山港原小西港码头西侧,靠近绣针河入海口。海上碑以海边的礁石凿琢而成,此处礁石整体看来呈斜立状,潮生渐没,潮退逐现。光绪《赣榆县志》载“荻水东三里,曰斜石,为赣榆、安东卫界”,另有江苏史籍载“(赣榆)海自安东卫斜石界入境”,这两处文字中都提到“斜石”,笔者个人认为,它应该就是海上碑所在的礁石。在这处礁石北向的斜面上,镌刻有明末清初三位名人的五幅题字,分别是:苏京的“星河影动”“撼雪喷云”,王铎的“万斛明珠”“砥柱狂澜”,以及阎毓秀的“难为水”。据现今地方文史资料推测,海上碑始刻于清顺治二年(1645年)。
  赏析海上碑,当然要熟知其作者。
  苏京与王铎,均为明清两朝有名的文臣。苏京是安东卫人,家世显赫。王铎籍贯河南,还是当时蜚声华夏的书画家。此二人的身份和生平为世人广知,无须详说。
  阎毓秀,“山西榆次人,武进士。清代康熙十年任安东卫守备”。史料中对其身份除此记载外,少有其它介绍。深入探考阎毓秀这一历史人物,无疑会有助于进一步研究和发掘海上碑文化。2019年夏,笔者行至太原市,专门去了山西省图书馆,以期能获得阎毓秀的生平资料,在“地方文献图书阅览室”里,笔者阅览了同治《榆次县志》、光绪《榆次县志续志》《山西历代进士题名录》等相关典籍,很是遗憾,查无此人。图书馆工作人员又热心使用馆内软件系统协助查询,仍无任何收获。
  历史上岚山沿海一带与赣榆县有些渊源。明代著名的“赣榆八景”,有三景后来划归了日照岚山,分别是“栏头丹灶”“阿夜烟云”和“丫髻听潮”。让人纳闷的是,清朝时期一些方志记录此事,三景被转换成了三山,即“栏头山”“阿夜山”和“丫髻山”。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岚山区志》明确记载“明代岚山属赣榆县”。海上碑西侧陆地上,还设置有著名的军事组织安东卫,使得一些地方的隶属关系及演变情况更加不清。上面提及的三山,究竟是指现实中哪三山?覆盖范围有多大?又是在具体什么时间以怎样的方式划归日照的?窃以为,这几个问题很是值得探讨和考证,千万不可小觑。本文后面将会涉及三山所指。
  史书是怎样描写海上碑的呢?查阅清朝期间的方志,如《日照县志》《安东卫志》,以及《赣榆县志》等,鲜有记载,仅见光绪《日照县志》上出现片言只语:“岚山头碑二:一‘星河影动’,一‘撼雪喷云’,苏京书。”其中并未提及王铎、阎毓秀及其作品,不知是何原因。
  近二三十年来,关心喜爱海上碑的文人学者们,对这一人文遗产进行了各种探索和研究,创作发表了一些发掘性的文章,客观上完善和丰富了岚山区的历史文化。


  欣赏海上碑文,应否考虑时代背景因素?
  苏京和王铎生活的年代,正是山河易主改朝换代之际。像他们这样的前朝命官,心中自有无尽的痛苦和悲酸,无奈成为贰臣的屈辱,更是难以名状。故此,现今有的作家遂将海上碑文与明亡清兴之时局紧密联系起来,称说“砥柱狂澜”“撼雪喷云”“星河影动”和“万斛明珠”言辞慷慨激昂,字句里定然隐含深意,实是影射苏、王有不甘屈服的壮烈情怀,有匡复明室的勃勃雄心。
  如果只是从文学角度去这么赏析碑文,倒也无可厚非,但若站在考证历史的角度,如此认识恐怕就说不过去了。试想一下,在满清入主中原、到处血雨腥风的年代,统治者又在大兴文字狱,苏、王的公开题字怎敢露出半点逆叛之意?真若如是,岂不枉送了自家性命?稍具智慧的前明遗臣都不至于犯昏若此。再者,假如海上碑的文字果真寓意反清复明,清朝地方官府又安能让它堂而皇之凿刻在石头上供人观赏?更遑论在之后满清统治的二百多年时间里留存下来了。笔者愚见:海上碑五幅题字,就是单纯在讴歌赞美自然景观,作者们寄情于山水,从不同角度热情颂扬一个“千古障狂澜”的小小岛礁(海上碑所在的这一大片礁石,笔者喜欢称之为“岛礁”)——仅此而已,大可不必上纲上线。


  海上碑五幅作品,其书法风格,或端庄,或圆润,或隽秀,艺术造诣非常深厚。撇开书法艺术话题,下面专谈每幅作品的文字涵义。
  海上碑石壁斜面如同巴掌大小,苏、王、阎三位名宦却竞相来此题字。可以肯定地说,他们绝不是无目的、无针对性地随意吟咏,更不是来此进行书法展览。在笔者的眼光里,他们都是奔着同一个主题——— 为这处岛礁树碑立传!揣度三位作者的所有题字,说的谈的全是岛礁,无一例外。换言之,海上碑景点的主角,既不是海,也不是碑,而是岛礁!在这里,大海只是陪衬,碑文不过是宣传标语。
  偏僻的海上碑岛礁,历经三百余年狂澜洗礼,仍旧傲然屹立;岛礁上的碑文,任由海上风浪昼夜侵蚀,却还历历可辨。上面的五幅题字,文采飞扬,内涵各异,后世人们应该怎样去理解和把握呢?
  “砥柱狂澜”“撼雪喷云”和“万斛明珠”,此三幅题字的涵义比较容易理解:靠近海边的这处岛礁,犹如岿然不动的砥柱山,无畏地抵御着惊涛骇浪;坚硬的礁石激起浪花四溅,像是飘洒的雪片,又似游逸的云朵;撒落下来的无数浪花碎沫,堪比明亮的珍珠,能盛满千斗万斛。不用多说,上述一幕幕情景,主角皆为岛礁。
  “星河影动”和“难为水”,这两幅题字的内涵,可就不那么容易把握了。也许是受“河”“水”等字眼的诱导,现实中,人们一般都认为这两幅题字描述的主体和对象是海水,而将岛礁晾在了一边。这明显是颠倒了主角和配角的关系,窃以为,对于这两幅题字,不可简单地从字面意思去理解,也不能机械地按通常思维去解读,笔者深感其中大有文章,甚或蕴藏着“岚山头”人文地理与人文历史的脉络!下面试对“星河影动”与“难为水”分别进行论述。


  先说“星河影动”,本文欲着重阐释。
  “星河影动”应作何解?笔者阅读了很多的地方文史资料、文献作品———阳光、月光或星光照耀在海上碑附近的海面上,波光不停地闪烁跃动,就像是银河里的繁星,于是便形成了“星河影动”景象。
  在岚山区乃至日照市文史界,如此理解“星河影动”者,绝不在少数。笔者不禁想问:在日月星辰的照耀下,浩瀚大海何处不呈“星河影动”景象呢?干吗非要选此岛礁勒石刻碑呢?
  闲话休提,笔者探究认为:“星河影动”当与这处岛礁存在直接关联,并且意境非常美妙,与一个十分古老而又不太为今人所知的“乘槎”典故有关。
  西晋张华《博物志》卷十记载:
  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十余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自后茫茫忽忽,亦不觉昼夜。去十余日,奄至一处,有城郭状,屋舍甚严。遥望宫中多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之。牵牛人乃惊问曰:“何由至此?”此人具说来意,并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郡访严君平则知之。”竟不上岸,因还如期。后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是此人到天河时也。
  可以品味出,“乘槎”典故与“桃花源”典故颇有些相似,情节都很引人入胜。“乘槎”典故诞生以来,在神州大地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后来还出现了不同版本,有的版本说乘槎人就是西汉时出使西域的张骞。其实,无论怎么传说,都是比喻追寻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境地,反映了古人对成仙升天的奇思遐想和美好憧憬。好多日照文友也许并未注意,在光绪《日照县志》“艺文志”的“诗”中,就出现了多达四处的“槎”字例句,其中有句“槎小星堪摘”,颇值玩味。清朝时候,五莲县户部乡还有一处名闻遐迩的“槎河山庄”哩。在中国的人文历史中,“乘槎”典故直接催生了一个汉语词汇:星槎。《辞海》“星槎”释义:“古代神话中往来天上的木筏。”另有文字学家将“槎”解释为“独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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