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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蕴含的莒文化

  《史记》初称《太史公书》《太史公记》《太史记》,其作为西汉司马迁撰著的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不仅被列二十四史之首,而且历史智慧超逸绝尘,哲学理念卓而不群,文学成就无与伦比,是中国史学发展史上的丰碑。《汉书》赞其“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鲁迅誉之“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学者亦曰:“《史记》是文化链条,连接古今,引人汲取民族精神。”莒文化作为莒地先人创造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总和,既以“史前文明奠基、文字雏形创造、建筑艺术成就、精神特质传承”为鲜明地域特色,深刻影响了齐鲁早期文化形成和发展,又蕴含于《史记》等典籍之中,成为东夷文化核心组成部分,在中华文明起源中占有特殊地位。人民网、新华网载文强调:“据《史记》记载,莒国的历史可追溯至西周初年,其国君为少昊氏之后,与周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莒国虽非大国,却在春秋战国的纷争中独树一帜,其文化特色鲜明,影响深远。”

蔺洪生

  《史记》全书130篇,“驰骋上下数千载间,首记轩辕,至于麟止”,与《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与《资治通鉴》并称“史学双璧”。其中未立《莒世家》,但零散、间接的有关记载,吉光片羽,可窥莒国历史久远。
  《史记·五帝本纪》载:“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这就是说,黄帝娶嫘祖为妻,生玄嚣、昌意两个儿子,其中玄嚣又称少昊(少暤),号金天氏,是远古时期东夷部落首领,以莒地为核心活动区域。而莒地夏为部落,商属姑幕,周为莒国,《春秋》隐公二年《正义》记载:“谱云:莒嬴姓,少昊之后。周武王封兹舆期于莒。初都计,后徙莒。”《通志》亦曰:“莒氏,嬴姓,少昊之后也。周武王封兹舆期于莒。今密州莒县也。”“本嬴姓,少昊之后,周武王封兹舆期于莒,后以国为氏……自莒纪公以下为己姓。”可见,莒国初为嬴姓,后为己姓,再后莒姓,属嬴姓十四氏之一,即“秦之先为嬴姓。其后分封,以国为姓,有徐氏、郯氏、莒氏、终黎氏、运奄氏、菟裘氏、将梁氏、黄氏、江氏、修鱼氏、白冥氏、蜚廉氏、秦氏。”(《史记·秦本纪》)另说“曹姓邹、莒。”(《国语·郑语》)学者指出:“莒凡四姓,除曹姓一说外,余者或己姓说、或嬴姓说、或莒姓说,都认为莒人之祖,宗于东夷部族首领少昊氏。”亦有人根据莒国东夷族出身判断,曹姓虽是祝融之后,但认定为少昊之后更妥。
  “毋忘在莒”典故,出自《吕氏春秋·直谏》中的“鲍叔奉杯而进曰:使公(齐桓公)毋忘出奔在于莒也。”《史记·齐太公世家》亦载:“初,襄公之醉杀鲁桓公。”“故次弟纠奔鲁。其母鲁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鲍叔傅之。”“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高、国先阴召小白于莒……”意即春秋时期齐国内乱,齐襄公弟弟公子纠逃往鲁国,公子小白逃到莒国。公元前686年,公孙无知弑杀齐襄公,自立为君,次年又被雍廪袭杀,齐国上卿高氏、国氏趁机从莒国召回小白,鲁国也护送公子纠返齐。路上,管仲一箭射中小白带钩,小白装死,诱使公子纠等放慢速度,六天才至齐国,而“小白已先入齐国,高傒立其为君,就是桓公。”之后,齐国大夫鲍叔(鲍叔牙)劝谏桓公居安思危,不要忘记在莒国的艰难经历,促其励精图治,成就霸业。
  “终春秋之世,今山东地区周人所封齐、鲁两国及东方夷人所立以数十计诸方国中,可称其为强国者,仅姜齐、姬鲁与莒国。”(王树明《先莒文化及其族系源流》)莒国作为山东东夷最强古国,辖介根、夷维、兹、诸、琅琊、密、防、向、余丘、纪鄣等31个城邑,曾攻破向国与杞国牟娄城,参与马陵之会及蒲之会,公元前567年攻灭鄫国,在齐、鲁间保持一定抗衡能力。然而,“东方有莒之国者,其为国甚小,间于大国之间,不敬事于大,大国亦弗之从而爱利,是以东者越人夹削其壤地,西者齐人兼而有之。”(《墨子·非攻》)春秋晚期,楚国势力延至淮上,在“楚简王元年(公元前431),北伐灭莒。”(《史记·楚世家》)而后莒地归齐,以莒为姓。《汉书》“(莒传)三十世为楚所灭”等典籍记载,凤毛麟角,却有不可多得的互证作用。
  时至战国,莒为齐国六都之一。公元前284年,赵、秦、韩、魏、燕五国攻齐,在济水西大败齐军,齐湣王逃往莒邑。燕国大将乐毅“留徇齐五岁,下齐七十余城,皆为郡县以属燕,唯独莒、即墨未服。”(《史记·乐毅列传》)即乐毅在齐巡战五年,攻下七十多座城邑,都划郡县归属燕国,只有莒和即墨没有收服。期间,齐湣王被杀,其子法章继为襄王。齐将田单据守即墨,用火牛阵反攻燕军,收复齐国城邑,将齐襄王迎回齐都(今淄博市临淄区)。司马迁赞曰:“湣王既失临淄而奔莒,唯田单用即墨破走骑劫,遂存齐社稷。”(《史记·太史公自序》)又谓:“兵以正合,以奇胜。善之者,出奇无穷。奇正还相生,如环之无端。夫始如处女,适人开户;后如脱兔,适不及距;其田单之谓邪。”(《史记·田单列传》)战国时期群雄逐鹿,莒虽小国却尚武、奋进,在连年征战中获称“东夷之雄”。

  “太公望吕尚者,东海上人。”(《史记·姜太公传略》)古时东海,泛指今山东、江苏沿海,而莒国东濒黄海,西近蒙山,北依沂山,南到赣榆,“东海上人即莒地人,今属日照。”(《莒文化大典》)其他史载,如“(姜子牙)居东海之滨”(《孟子》)“太公望是东夷之士”(《吕氏春秋》)“东吕乡东吕里,太公望所出也”(《博物志》)“莒州东百六十里有东吕乡,棘津在琅邪海曲,太公望所出”(《齐乘》)“太公吕望所出,有东吕乡”(《日照县志》)等等,皆属“东海”范围。“东吕乡东吕里”位于今日照市东港区秦楼一带。
  《姜太公传略》作为《史记》中的代表作,既具垂鉴意义,又以人物为主线,展现出对宏大事件的高超驾驭能力。文中先说太公身世:“其先祖尝为四岳,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际封于吕,或封于申,姓姜氏。夏商之时,申、吕或封枝庶子孙,或为庶人,尚其后苗裔也。本姓姜氏,从其封姓,故曰吕尚……”又从历史地位、智谋才能和治齐理政角度,记述太公在周朝建立与治理中的功绩,即其早年困顿,七十多岁与姬昌(周文王)相遇,被拜为师,称“太公望”。“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西伯侯姬昌从羑里脱困回来,便同吕尚谋划施行德政以推翻商朝,多是用兵权谋和奇妙计策,所以后世谈论用兵以及周朝秘计权术都尊太公为鼻祖。)“文王崩,武王(姬发)即位”,太公助之征讨叛乱,发起牧野之战,灭商后被封于齐,“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荀子曾称:“殷之伊尹、周之太公,可谓圣臣矣。”《诗经·大雅·大明》颂其“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学者认为,《史记》之能影响深远,很大程度上在于把“人”放在关键地位,所载姜太公等家国情怀、英雄气概、处世智慧与仁爱美德,直击中华民族精神内核,既是先秦以来人学思想进一步发展,又对莒文化塑造与价值提升不可或缺。
  《周易》又称《易经》《易》,与《史记》是中国古代文化两座丰碑。司马迁不仅推崇“盖文王拘而演《周易》”,还在《史记》三次提及周文王与《周易》,并运用《周易》哲学思想洞察历史发展规律,将《史记》从一部古代史学巨著,升华为充满哲理思考与文学魅力的文化瑰宝。《史记·儒林列传》载:“鲁人周霸,莒人衡胡,临菑人主父偃,皆以《易》至二千石。”(鲁国人周霸,莒国人衡胡,临淄人主父偃,都是通过研究《易》达到二千石官职)其中,衡胡作为莒地历史名人,精通《周易》,推行善政,以杰出的易学修养与政治才能著称,衡姓宗祠彰其“儒林著誉,易学冠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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