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泗新
(接上期11月25日14版)
河床,沙滩,在窦永堂眼里,就是自己孩提时代的乐园:“可以做微型沙雕,手握剜野菜的小铲子,或是直接用手指,全神贯注地雕塑着,堆、挖、雕、掏……小小的铲子,在手里仿佛有了灵性,平整的沙滩上很快呈现出乌龟、螃蟹、野兔、野鸡等造型。”今天的我们,想象不出作者那时的成果,但用我平日与他的交往心知,可以想到都是细腻精致之作,都浸润着“小小少年”的梦和爱。
窦永堂对于蛤蜊的特点与习性了如指掌,在“湿润润的沙滩上,布满了一个个圆圆的巢穴,像一个个酒窝”,进而“手指于一侧浅浅地进入,小心地抄起”;于是,“一枚银白的蛤蜊就轻掂在指肚之上了”;面对这一突然变局,“只见嫩嫩的肉芽,正懒洋洋地往小嘴里回收,一副不情愿被搅扰了酣梦的样子。”哈哈,生活在这般的少年时光里,乐趣横生啊。如今城垒中的孩子们,岂有此机缘机遇?
至于河滩上的经历,窦永堂是丰富的,其中就有掏泉眼:“觉得有些渴了,就在沙滩上掏出一个泉眼。眨眼,清冽冽的泉水就涨满了,用手捧起,或是干脆在泉边趴下来,一气喝个痛快”。说到沙滩掏泉,我感同身受,因为也有类似的实践。同样在少年时光里,不同的是在海滩上,曾用双手努力而又认真地挖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泉子,但里面的泉都是咸涩的海水,是根本不能喝的,不过我透过那平静清明的水面,看到了自己不怎么俊俏的面容,充分地认识了自己的模样,还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背后那高高的蓝天、白云。这记忆,至今深刻而清晰。
窦永堂说,“玩着玩着,累了,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上,洁净柔软的沙子沾在身上是那么惬意,听河水轻轻拍岸……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走进梦里去了。”无忧无虑的惬意,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的印迹,都一五一十地烙刻在了经历者的流年中,足令后来人感叹感慨。
河滩上的沙子,对河边长大的村民而言,在平日里的生活生产中,是再寻常不过的相遇了。但在作者的心目中,却被视为精灵。话题是从颇为有趣的攥沙比赛开始的:“……有的还将攥紧的拳头,对着阳光举起仔细观察,好像连一丝空气也难渗入了,细细的沙子却仿佛精灵……稍一不留神,就会攒聚成柱体,一溜烟地流泻而出。”之所以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情况,根本在于那沙子的颗粒极小,但它又不是泥土。
对于这些沙子,窦永堂又活灵活现地描述道:“扬一小把,凌空飞扬,微风会将沙子吹得飘飘洒洒,轻拂脸颊,顺着脖颈,簌簌地滑进衣领,痒痒的,酥酥的。”这就是细沙与泥土的区别。对此,也只有亲身经历的作者,才会获得这些细致观察、切身体感。所以啊,泛泛地写文章容易,而要写出有生活、有触点、有感觉的精品佳作,就难上加难了。
绣针河两岸,长满了很多树。窦永堂介绍说:“白杨树、红柳树、倒垂柳、柞树、水杉……”在树根的下面,先是厚度恰到好处的泥土,天然地保护着其下的“全是沙子”。这就是大自然的伟大和神奇之处。有了土层下面的沙子,也就有了水分的涵养层,有了各色植被生长所需的水分储备。
我们总说养一方水土的母亲河,原因就在于此。而这沙层的形成,往往是经历着千百年来不断地变迁演化。就说日照大地的母亲河——— 傅疃河吧,据地质勘探研究,它的河道曾经历了30多次较大范围的游荡,因此在傅疃河两岸的广大区域里,土壤之下的沙层面积非常广阔。正是如此,为广袤大地那万千物种的生长,源源不断地提供了无法计量的水分养料。
其实,广袤的大地上,每一株树木、每一棵花草,都是容量不一的小小“水库”,将地下的水吸收储存在体内。村民们是很有经验性知识的,为了使河道两岸周边保持充沛的水分涵养量,故而种植栽培了各类植被。窦永堂向我们展示道:“村里还有两大片密林,一是竹林。竹林又有两片,一片是土生土长的普通竹子,一片是从江南移植而来的毛竹;二是栗子园。这两大片密林下,也是厚厚的沙子。”这两片密林,是时代用时间抚养长大的,是前辈用汗水浇灌成材的,是家园赖以生存的环境保障。用现代环境理念来讲,这是人与万物同生共存的物质需要、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未来展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