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泗新
(上接11月26日14版)
早就懂得朴素环保绿色理念的村民们,对于河滩上的沙子,甚至于每一粒沙子,是无尚珍惜珍爱的。窦永堂追忆说:“村前这一弯河床,清澈的河水不紧不慢地流淌着,上游冲下来的草根、飞絮、泥土等杂物,会被水波轻推到沙滩上。乡亲们不论谁见了,都会拣拾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还有着强烈的护沙意识、护沙行动,从来都“没有谁会随意去河床里推沙,盖房子、铺街巷,离了沙子不行,乡亲们也是尽量到一些小的水沟里过滤些粗沙。”正因如此,古老的绣针河两岸,春天里新翠浩荡、生机无限,夏伏里碧绿连绵、繁荣一片,秋季里斑斓多彩、果实飘香,再到冬日时节,蛰伏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孕育着新的希望。
当然,遇有喜庆大事,或者春节前夕,“家家还是要到沙滩上装上一小袋的。”因为一年一度的重大而神圣的春节来了,“年味越来越浓,家家要炒带壳的花生,沙子导热又快又匀,让每一颗花生都熟而不焦……这时候,每一粒沙子也沾染上喜气,变得香喷喷的了。”这话讲得好实在,也非常有寓意。这沙子在村民眼里,可是吉祥美好的象征,更是心中爱的最佳代表。
河之殇
我们知道,地下沙层有着强大的过滤能力,以及涵养地下水的功用,也可以说是世间万物活化永生之源。然而,令善良的人们意想不到的局面出现了。
窦永堂确切地记述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绣针河的沙子吸引了无数贪婪的目光。”是的,潘多拉的魔盒被愚蠢者悄然打开了,并且贪欲一再被激活激发,魔鬼般贪婪的可耻目光投向哪儿,那极度可恶的魔爪就伸到哪儿,无休止地拼命索取、掠夺本就十分脆弱的大自然。
于是,厄运无情地降临到了绣针河那沙子的头上。窦永堂痛心疾首地回忆着贪婪者的恶行:“为了方便运沙车辆出入,采沙者先是于堤坝东西两处开了两个豁口……河床内也用石头铺出一条条路。”在他看来,那“两个豁口”,那“一条条路”,就是罪恶在绣针河躯体上硬生生撕裂的巨大伤口!
脆弱的绣针河,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昂首饱尝摧残了。“河床上空,整天尘土飞扬,车辆如果跟得太近,后面的很难看清前后左右。阴雨时节,路面坑坑洼洼,泥泞不堪,车轮带起的泥浆甩得老远。”亲爱的读者朋友,那是尘土、是坑洼吗?不,是被迷障了的妖魔怪气,是被掘挖了的处处疤痕!
更可悲的事儿继续发生着,贪婪者们先向青翠如盖、浓郁苍劲的林木下手了:“岸上,原来密密的树木被砍伐出一片片空地,树茬白花花的一片,树枝被胡乱拖拽得到处都是……空地上,三三两两的‘挖沙斗’在采沙,传动皮带不停地运转,铁器和沙石撞击发出的巨响此起彼伏。”古来俗语就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都不虚啊!人们一旦被“铜臭气”熏染,很快就会迷失心智、模糊方向,变成受驱使的愚人、奴隶。
你看,可怕恐惧的场面接踵而至:“更厉害的是一种被称之为‘吸沙王’的庞然大物,吸力疯狂,一会就吸出一个很深很大的坑。”哈哈,什么“吸沙王”?明明就是“吸金王”“吸血王”啊!经不起折腾的大自然遭逢了它,哪里是对手?结局必然是一场惨烈洗劫!
现实告诉我们,贪婪膨胀起来,是难以遏制的,特别容易传染周遭群体,依样学样,抑或更甚。他们“各自为战,乱采乱挖,互相滥价,恶性竞争。很快,沙滩被蚕食,水流被逼改道。”“在有些地方……晴天时很少出动,连阴雨、下雪天才偷偷下手”;有的“却全然无此顾忌,采挖是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进行的,工地上还有小旗子在猎猎迎风。”“疯狂的采沙行为,直接造成了河道堵塞,泄洪不畅,河滩塌方,水质污染……”这一幕幕“血淋淋”的惊骇场景,阐明的正是无道无理、无法无天,遭殃的是养育万物生灵的自然界!由此,惊怵得我嵌字的双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恶化起来的盗沙行为,愈演愈烈,带来恶果,“不仅河道里的沙在流失,河两岸的沙子也未能幸免,两岸的树木丛林地带,也开始被开膛破肚,甚至连村西距离河岸不远的坟场也受到了威胁。”而且,历经几十年数百年,祖祖辈辈培植形成的杂草带、小树带、大树带、经济园林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反复劫掠,直至空空如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