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方启
在清理一些剩菜剩饭的时候,我忽然想,干嘛要倒到垃圾桶里呢,不如倒在墙根边,那里有几棵树,在这万物萧索的冬天,对于鸟们,是难得的食物。这么想着,也便这么做了。不多的一会儿,那些剩菜剩饭像是能发信息一样,数十只八哥云集而来,也就几分钟的工夫,墙根下的饭菜犹如风卷残云一般踪迹全无了,可见那些鸟儿饿到何种程度了。那时,我为自己的一袭善念而自感欣慰,进而又想,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青蛙和蛇类还可以通过冬眠度过漫长的冬天,而不能冬眠的鸟类怎么过冬呢?它们的食物从何而来?
一个滴水成冰的早晨,寒霜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衣,阳光有气无力地倾泻而下,并且透着丝丝寒意。树枝上,麻雀们早已按捺不住辘辘饥肠,叽叽喳喳地呼朋唤友,开启了寻觅晨食的征程。虽然腹中空空,它们照样快活,在枝头欢快地蹦跳着,黑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有食物的地方。那纤细的爪子牢牢抓着树枝,哪怕身子在风中摇曳,也稳稳地不被抖落枝头。偶尔寻得一颗残留的干瘪果实,便迫不及待地用尖嘴啄开,快速吞咽,那模样,恰似寻得了宝贝,“啾啾”的叫声里全是满足,仿佛这小小的收获就能抵御整个冬天的寒冷。
懂得色调搭配的喜鹊,依旧不改优雅派头,极有风度地飞落在田间地头,那情景使人想起“双鹊飞来噪午晴,一枝梅影向窗横”的句子。冬日的田野尽显荒芜,可对于喜鹊而言,这里处处暗藏生机。它们用长喙细致地翻弄着泥土与秸秆,探寻着遗落的谷物或是隐匿的小虫子。每有所得,那翘起的尾巴便会得意地摆动,好似在向太阳炫耀自己的喜悦。寒风吹乱了它们的羽毛,却吹不散它们觅食的专注。
湖边,野鸭们在演绎着别样的觅食画面。湖面结着薄冰,而那几处未被冰封的水域,恰似大地睁开的澄澈眼眸。野鸭们就在此处嬉戏觅食,时而将头扎进水里,圆滚滚的身子搅起一圈圈涟漪,水下便是它们的“猎场”,娴熟地捕捉着小鱼小虾、叼起水草。浮出水面时,水珠从它们的羽毛上滚落,在阳光下闪烁如璀璨的珍珠,抖抖身子,又继续潜入水中寻觅,那“嘎嘎”的叫声,为这寂静的冬日湖景增添了几分热闹与生机。
冬天的鸟儿,在这艰难的时节里,为了一口吃食,穿梭奔波,不曾有丝毫懈怠。它们用小小的身躯,对抗着大自然的严酷,以顽强的生命力,在这寒冷的季节勾勒出充满希望的画卷。天生万物,万物大概有其生存之道,否则便被淘汰出局。不过,鸟儿们觅食的身影,让我领略到生命的坚韧与不屈,也演奏出了这寒冷冬天别样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