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轩
烟火人家,炊烟袅袅。厨房里,父亲正翻炒着菜肴,母亲则摆放着碗筷。日子如往常一样,平凡而温馨。
细细算来,父母结婚已三十多年。他们不曾像年轻人去追求浪漫的仪式,也不会把“我爱你”放在嘴边。可在我看来,他们早已把爱情故事写进了柴米油盐里,写进了一日三餐的温暖里,更是写进了岁月静好的诗篇里。
八十年代,父亲承载着村里的希望,走出了村庄,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到了大城市工作。在车间里,他与城里的母亲相识,并迅速坠入爱河。听父亲讲,结婚后,他们没有房子,就挤在几平方米的宿舍单间里,依偎着取暖。那时候到做饭时,人们要走到过道的尽头,排队做饭。父亲会用小煤炉做上一锅大白菜,再煮碗面条,一人一碗,走过四季。屋外油烟缭绕,饭菜飘香;屋内有滋有味,相视而笑。现在再回忆起来,父亲还是会心疼地感慨:“那会儿,你妈跟着我受委屈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做饭成了父亲的主业,这一做就是一辈子。
现在,母亲退了休来帮我带娃,给孩子喂完饭之后,她还要把孩子哄睡,经常忙得顾不上吃饭。有时候她就拿面包和饼干对付一下,趁孩子睡觉的时候,自己才能眯眯眼小憩片刻,让我满是心疼。父亲见状,为了让母亲能吃上一口热乎饭,便每天早上起来做饭,再用保温桶装好,开车把母亲送到我们家,自己再去上班,天天如此。
一次,我正要去上班,看着母亲把一盒盒饭菜放在暖气上保温,怕我担心,她便说:“轩儿,放心吧,你爸都做好了,我饿不着,你安心工作。”我掀开饭盒一看,火腿鸡蛋炒饭色泽金黄,油菜香菇香气弥漫,红烧排骨软烂入味,还有一大碗山药小米粥,绵柔温润。我心中不禁一暖,问母亲道:“这么多饭菜,父亲几点起来做的啊?”母亲比了比手指头,告诉我:凌晨四点。那一刻,我愣在了原地,心中感慨:这是多么质朴又伟大的爱啊。
在整座城市还在沉睡的时候,父亲为爱先行,悄悄点亮了厨房的灯光。微弱的灯光下,我仿佛看到了苍老的父亲佝偻着背,轻手轻脚地忙碌着。食材在锅中跳跃,锅铲在手中翻飞,父亲不像是在做饭,更像是在为母亲写一首无声的情诗。每一道菜,都是父亲深情的倾诉;每一勺调料,都是父亲甜蜜的告白。纵使岁月流逝,容颜渐老,可他们的爱却始终如一,温暖人心。
时至情人节临近,我偷偷地问母亲,父亲有没有给你准备什么惊喜。母亲摆摆手,笑着说:“你爸啊,哪会你们年轻人那些花哨的,再说了我们一起做顿饭,就是过节了!”是啊,真正的爱,无需繁复的仪式,也无需华丽的言辞,只要相濡以沫,一桌家常菜便是最好的情人节礼物。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渐渐懂得,父母的烟火爱情,就是在这柴米油盐的琐碎中,蒸腾着岁月的柔情;在锅碗瓢盆的碰撞中,奏响着甜蜜的乐章。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与你共餐,万事可期。这便是最好的爱情,也是最珍贵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