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磊
作家苇岸将惊蛰视作春之正朔,可是我倒觉得春天是从清明这一天开始的。三月的春天,往往还会出现“倒春寒”,气温的突然下降会让刚刚冒芽的小草瑟瑟发抖。但清明时节,柳风拂面春阳清亮,万物生萌桃李芳香,旖旎风景美不胜收。
这时的油菜花金灿灿的耀人眼睛,田边河畔柳树的丝绦已经长成万米长。如果再下一场小雨,悠长的雨丝穿透料峭春寒拂过阡陌,那一垄垄麦苗更是在田野里蓬蓬勃勃的青绿,犹如天地间生长的青青诗行。
很多人受到这大好春光的吸引,呼朋唤友去踏青。这时的清明,这时的原野,到处是青绿一片,到处是姹紫嫣红,到处是情思绵长。这时的踏青,不再是简单的郊游,而是与千年诗魂共赴的约会。
当然,清明时节更是遥寄哀思的季节。杜牧“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怅惘,在此刻都化作柳笛里的回响。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自古以来,清明就与人们的情感紧密相连。沉淀下了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在我的家乡,清明时节大人们都忙着去山上祭祖扫墓,表达着对先人的怀念。按照乡俗,小孩子们是不允许上山的,于是小孩子们则寻青草地去游玩。直到现在家乡水库草长莺飞的清明,还化成春日印记,深深镌刻在我生命里。
村子后面的水库很大,水面很长。每逢清明时节,水库边桃花夭夭灼灼,坡岸上野草青青连天,水面更是浮光跃影波光粼粼。透过清澈又浅绿的水,可以看见小鱼在自由自在地游,小虾在寻寻觅觅地爬。我和小伙伴们赤脚走在库底青草地上,追逐着纸鸢奔跑,碎碎的荠菜花散发清香,脚底接触到的是柔软绿地丝丝绿意。踏青一词,在这时是多么的形象!
踏只是行走,我和小伙伴还会在青草地上像小马一样奔跑,来个千米竞赛。草海未深,有的甚至纤纤如绒毛,“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恣意,真的是无拘无束!有一次,一只黄莺嗖地从草地里飞起,我和小伙伴们去捉,可是黄莺等我们走近了,才嗖地飞起直插蓝天。我们几个伙伴却滑倒在草地上,最终带一身青色蹭痕回到家里来。
清明,是一个寄托哀思与怀念的时刻,也是一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季节。现在又逢清明,站在清明的路口,静静地仰头望着那满树的缤纷云霞,轻轻抚摸着晕染青色的树干,看着撑出柳荫的小船,心里不禁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