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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润青禾
  

郑帆
  夏至前后,雨水便多了起来。先是零星几点,继而渐渐密了,终于连成一片,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这雨来得恰好,不早不晚,正赶在青禾抽穗的时节。
  我站在田埂上,望着那些青禾。它们排得整整齐齐,像小学生做操似的,一株挨着一株。雨点打在叶片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极细微,须得平息静气才能听见。雨滴先是沾在叶尖,慢慢汇聚,终于不堪重负,顺着叶脉滑落下去,钻进泥土里不见了。
  青禾的叶片经雨水一洗,愈发显得翠绿。那种绿是活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叶片上挂着水珠,阳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水珠上,便闪出一点两点亮光,像是谁不经意间撒了一把碎银子。青禾在雨中轻轻摇曳,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显出几分活泼来。
  农人们说,这夏至雨是“及时雨”。确实如此。前些日子,田里的土已经干得发白,踩上去“咯吱咯吱”响。青禾虽然挺立着,但叶片边缘已经微微卷曲,显出力不从心的样子。如今一场雨下来,它们便立刻精神起来,腰杆挺得更直,叶片也舒展开来,显出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欢喜相。
  雨水渗入泥土的声音很是奇妙。起初是“噗噗”的闷响,像是大地在吞咽;待土壤喝饱了,声音就变成了“滋滋”的轻响,像是满足的叹息。这声音只有蹲下身来,把耳朵贴近地面才能听见。我常做这样的事,虽然不免惹来旁人奇怪的目光,但其中的乐趣,非亲历者不能知晓。
  村里的老李蹲在田头抽烟,烟锅里的火星在雨中明灭不定。他眯着眼看雨中的青禾,忽然冒出一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我听了不禁失笑,提醒他如今是夏至,不是春天。老李头也不恼,只“嘿嘿”一笑,说:“诗是好诗,管它春夏秋冬。”说罢,又专心抽他的烟去了。
  雨中的青禾确实在“发生”。几乎可以看见它们在长高,虽然这长高极其缓慢,慢到人的眼睛无法察觉。但若早晨去看一回,傍晚再去看一回,便能发现它们确实比先前高了一点点。这种生长是静默的,不声不响的,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难怪古人说“润物细无声”,这无声的滋润,反倒最是有力。
  雨停了,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来。青禾上的水珠开始蒸发,田里升起一层薄薄的水汽,远看像笼着一层轻纱。水珠越来越小,最后“咻”的一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微小的水痕,证明它曾经存在过。青禾经过雨水的洗礼,显得更加精神,叶片向上伸展,仿佛在向太阳致意。
  田边的水沟里积了雨水,几只青蛙“呱呱”叫着,不时跳进水里。它们的叫声与远处布谷鸟的啼鸣混在一起,竟也成了一种别致的音乐。几个光着脚丫的孩子在水沟边捉蝌蚪,他们的笑声清脆,与这雨后的清新空气很是相称。
  我蹲下身,轻轻抚摸一株青禾的叶片。叶片上的细毛沾着水珠,摸上去凉丝丝的,有些滑腻。凑近了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气说不清是来自青禾本身,还是来自湿润的泥土,抑或是二者混合的产物。这气味让人心安,让人想起即将到来的秋季丰收。
  夏至的雨,就这样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它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滋润着青禾,滋润着土地,滋润着那些靠土地吃饭的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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