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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秋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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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富章
  入了秋,天就不一样了。我总爱往乡间走,想听听秋天到底在说些什么,节令把暑气悄悄带走,日子里慢慢多了些凉意。秋风轻轻掀动我的鼻翼,我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这是秋给我带来的第一声呼唤。耳际传来大自然的各种声响。低垂着脑袋的玉米棒子的祈祷、小溪的欢唱、秋风的低吟汇成了一支秋的交响乐。我不禁独自走上乡间的小路,用心去聆听秋的密语。
  清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撒了一层薄霜,犹如少女身上的银色纱衣,上面还闪烁着无数晶莹透亮的珍珠。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探出圆圆的脑袋,金黄的光穿过云层洒向大地,草地瞬间又披上了一身黄袍。微风轻轻一摇,金色的珠子在叶片上一番挣扎之后,便绝望地滚落下地。有的摔成重伤,有的粉身碎骨,无影无踪。无论哪种结局,都逃不过自然的循环往复。用它们不同时段的各式姿态,演绎着昼夜的交替。
  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在肌肤上留下微凉的记忆。枯黄的树叶完成了吸收阳光、制造养料、装扮世界的使命,和树枝做了最后的告别,随风翩翩落下。在下落间,风不忘热忱地邀请,随它飘向远方。树叶谢绝了风,慢慢落向树根。用它最后的抉择,诠释“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守根和奉献。
  庄稼地里,曾经的绿毯被季节绣上了一层褐黄色。低垂的玉米棒子,犹如一个个成熟的人,坦然面对时光的洗礼,干枯的叶子又似他们稀疏的发髻。破皮而出的玉米籽粒,像极了农民伯伯咧嘴露出的牙,整齐而有序地排列着。嫣红的南瓜卧在地埂上,远看似一群吃饱的牛群在那里反刍休憩,叙说着今年水草的肥美。
  溪流只剩下一股银色的细丝,只有岸边像士兵般一致匍匐向前的水草才能证明它曾经的奔涌。无论曾经的辉煌,还是当下的独自哼唱,冰冻前它都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水草替它惋惜,山石却为它的坚持向前而鼓掌。几只胆大的青蛙,竟蹲在石头上等待猎物的出现,根本不用担心天敌的到来。
  正如柳宗元写《小石潭记》里的感触:“以此境过清,不可久留。”于是,起身往回走。
  一股股炊烟从房顶升起,喧闹了一天的鸟儿,拖着疲惫的身体,飞回了自己的巢。成群的牛羊腆着圆鼓鼓的肚子,缓缓走向村子。大大小小的放山猪,哼哼唧唧地叫着,跑在前头,抢着去享用它们的晚餐。到了村口,正遇上一对父子,从镇上取回孩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从没走出过大山的父子,面对这张象征着家族荣耀的纸,心中满是憧憬与茫然。
  我拍拍孩子父亲的肩膀道:我们做父母的,将孩子送入大学校园,已经完成了养育照料孩子的使命。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应将人生的接力棒传到他们手里,后来的路应由他们自己去走,我们只要在孩子奔向人生的赛道旁,默默为他们鼓掌。
  置身凉爽的秋里,我们应该放下春天的忙碌和夏天的浮躁,认真聆听秋的密语。那里有万物的成熟,有农民和学子的收获,还有万物贮藏的梦想。这就是秋的密语,藏在风里、藏在庄稼里,也藏在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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