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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邱八观》诗碑考
  

李本亭
  接上期 2024.11.23《日照日报》A2)
  《浮邱八观》之怪石峪
    天孕灵奇此峪中,胚胎石骨透玲珑。
    泥涂坚抱峥嵘气,岩壑深藏磊落风。
    具体浑成仙佛鬼,一拳缩小岱恒嵩。
    定须贡作琼华岛,莫隐嵚崎负化工。
  《浮邱八观》诗碑为卧碑,位于浮来山定林寺院内,光绪元年(1875)立,石碑通高0.60米、宽1.40米、厚0.22米,青石质,楷书,系清同治年间莒邑名士张竹溪所著。“浮丘八观”,依次为定林寺、银杏树、喌鸡岩、莒子墓、校经楼、仙书石、清泉峡、怪石峪。诗后有时任莒州学正李厚恺所撰小记:
  山水于诗人恒相需也。每读古名家游山篇什,恍如身历岩壑,而松泉灵秀始暴于近远。浮来为莒西一幽胜处,考史定林寺实萧梁刘舍人彦和所创建。舍人老退闭关,校定藏经于此,数千年来宦游过客靡不蜡屐攀跻,顾题咏寥落,登临者以为憾。同治甲戌,长廉使捐修刹院,邑人张题咏石,文洲奉政稽古探幽,仿苏文忠公凤翔例作浮邱八观,出示余与王子清司训敬衔,两人叹其工丽,为浮来开一生面,欲镌片石,使他日陟此者诵之,如得导师焉。适冯润池监州、玉滋杨少坪少府、锦文宋玉符守府、承德邑人陵县教谕李赓南、文林郎管镇司训孙臻、理问于锡珍闻之,咸欣然出资襄成斯举。俾烟岚云涧借此以暴其名胜,而无憾于荒度。千载后知我辈游览兴怀,今不异于古也。文洲虽谦悒,弗承其如同人之意在高山何。
  碑文后缀:“莒州学正文山李厚恺泺泉记”“奉政大夫张竹溪文洲著”“乙亥恩科举人管廷鹗士一敬书”“县丞张桥山庠生张桐山文童张榕山张枢山监刊”“大清光绪元年岁次乙亥小阳月榖旦”“镌字人宋文德”。
  据考证,李厚恺,文山(文登)人,字泺泉。咸丰二年(1852)举人,曾任莒州学正;张竹溪,字文洲,莒城人。同治年间任五品衔山东布政司理问,官至奉政大夫。善诗文,著有《潜园诗文集》;管廷鹗,字士一,莒县小窑村(今属五莲县)人。光绪二年(1876) 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山西学政,山西、河南乡试正考官,光禄寺、太常寺、大理寺正卿,署都察院副都御史等职。工诗文,著有《凤山堂诗集》;光绪元年,即公元1875年。小阳月,为农历十月。
  从李厚恺的小记中可以得知,同治甲戌(同治十三年,公元1874年),山东按察使长庚拨款重修定林寺,为记载这一盛事,莒邑名士、时任山东布政司理问张竹溪稽古探幽,仿苏轼《凤翔八观》作《浮邱八观》。在李厚恺等官员倡议下,由管廷鹗书写,镌石立碑于浮来山定林寺内,遂成浮来山一大名胜。
  文中的“长廉使”,即时任山东按察使长庚。长庚(1843—1914),字继仙,号少白,晚号丹堤子,满洲正黄旗人,清朝大臣,历任伊犁副都统、驻藏大臣、成都将军、兵部尚书、伊犁将军等职,官至陕甘总督。同治二年(1863),长庚任沂州府兰山县令兼任莒州正堂,后升任山东按察使。相传,同治初年,定林寺遭到严重破坏,亟待修复而又确少钱款。同治二年,沂州府兰山县令长庚兼任莒州正堂。当年五月,长庚到浮来山定林寺参禅拜佛,定林寺住持隆济借机向他提出了拨款修庙的请求。长庚一开始借故推辞,可得知定林寺香火特别灵验后,就当众许愿:如果佛祖显灵,叫我升为省官,保证大修定林寺。结果事有凑巧,长庚一路高升为山东按察使,然而他却没能及时还愿。隆济和尚就在山东按察司门前打坐,敲木鱼念佛号,敦促长庚“还愿”。长庚理亏且惧怕报应,便拨银五千两,在莒州官吏、地方名士监工营建下,于同治十三年(1874)重新修复了定林寺。
  传说固然脍炙人口,史志中也确实有长庚重修浮来山定林寺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重修莒志》卷四十八,便载有长庚所撰《重修浮来山定林寺碑记》:
  浮来山定林寺即刘勰校佛经处。余于同治甲子五月间,署兰山令兼摄莒篆,时带弁勇来大银杏树下席地饮食,嘉阴数亩。睹殿宇摧残,窃谓不可无以更新之。寺内有古铁佛遗像,其为六朝北魏时创建无疑。寻旧碑仅有刺史陈全国一小碣,上题银杏诗词而不及寺之原委,访问耆老亦无能言之者。惟工程浩大,未易兴办。时文质夫彬守沂州,闻之虽未至其地,然心向往之,与余同有重修之志。甲戌岁,陈二梅刺史莅莒,毅然任之。时余为臬司,文质夫以漕督署东抚,各捐资……以五品衔署州同刘淮常驻督工,以五品衔于湘浦为总办,候选训导孙臻、乡饮大宾段奉璋、五品衔布政司理问张竹溪……分董其事。至十一月杪工竣,计共费银三千两有奇。遂尔玲珑栋宇,映日月而绕烟霞;轩豁檐楹,俯林銮而开紫翠。成斯宏愿,普结善因,贞石勒文,昭来兹而不灭。灵山焕彩,福普锡乎!群生是为记。同治十三年岁次甲戌十二月朔日,郡廪生贾珣敬书。
  碑文记述了重修定林寺的缘起与始末,从中可以得知,长庚之所以捐资重修定林寺,“成斯宏愿,普结善因”,的确是事出有因,传闻可谓不虚。张竹溪作为山东布政司官员,又为莒邑名士,参与修建事宜,效仿苏轼之《凤翔八观》为浮来山名胜增色,于是便有了《浮邱八观》。长庚也因重修定林寺,得以载之于史志,寄寿于名山,这便是做善事的福报了。
  今春以来,因编纂《苏轼与日照》文史资料之故,笔者遍寻苏轼与日照之文献典籍,得《浮邱八观》于《重修莒志》,得以聊补莒地后世之于苏轼文脉之缺憾。10月11日,笔者到莒县考察东坡砚和定林寺,在莒县文史委负责同志陪同下,于浮来山定林寺后院见到了《浮邱八观》诗碑。“飞白云悬松巘古,杀青藓泐笔花开”,山峰青碧,佛寺幽静,前人题刻见证着古老仙山的神奇与不朽,令人不禁感慨万千。
  “俾烟岚云涧借此以暴其名胜,而无憾于荒度。千载后知我辈游览兴怀,今不异于古也。”莒州学正李厚恺先生的话,道出了古往今来多少人的心声。若夫游赏之逸兴,古今一也。“擘窠造物留神品,题石山灵擅异才”,无论是苏轼的《凤翔八观》,还是张竹溪的《浮邱八观》,正是用他们的生花妙笔,让江山胜迹更加钟灵毓秀而令人悠然神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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