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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
——忆胡遂大姐
  

梁敏
  6年前一次朋友聚会结识了胡遂,由她牵引走入了欣赏古诗词的曼妙世界。这份美好、这份脱俗随着她的离世,有如隐藏在不知名处的淡淡幽幽,若有若无的暗香,让我沉浸其中,不能忘却……
  早春的长沙,春寒料峭,淫雨霏霏,对胡遂的思念和追忆,有如这细雨剪不断,理还乱,真是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
  初见胡遂,我感觉像手里摸着了一块温润的碧玉,年近60岁的她,有着如少女般白皙细腻的肌肤、纤细娇柔的身材、精致玲珑的五官,一副秀气的眼镜下一双明眸,一头漆黑的笔直秀发,在脑后绾成马尾,活脱脱从古典画中走出的美人。待她谈起唐诗宋词,更是锦心绣口,娓娓道来,舌灿莲花,芬芳四溢,完全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从那以后几个爱好古典诗词的“文艺女中年”便缠上了她,记得她第一次为我们讲的是李白的两首词,一首《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一首《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翻阅当时的笔记,我写下了自己的理解,“世称菩萨蛮、忆秦娥二调,黄花庵所称为‘百代词曲之祖’者。第一首像一幅淡淡带着哀怨带着惆怅的山水画,有着一腔思乡之愁绪。很喜欢这种意境和情怀。那种挥之不去又深入骨髓的哀伤、别绪、情调,那种意境之美,那种浓到极致但表现得淡到无形的思乡之苦之愁。第二首如箫声呜咽,如泣如诉。通篇是悲愤是感叹,对世事无常,朝代更替的无助感,同时有悲悯有无奈。怎样一种情怀才会音尘绝,才会西风残照,何等悲凉,又何等气概!”我和她谈我的感悟,我们同时都喜欢第一首“伤心碧”中的这个“碧”字,通过她的讲解,我更悟到了“碧”字的妙处,而我对古诗词画面感和音乐感也让她深以为许。共同的精神审美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后来我们接触得多了,知道了她是湘军著名将领胡林翼的后人,家学家教的传承让她周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她是全国百名师德模范,是湖大学子们爱戴的博导,“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难怪和她相处越久,越觉得她亲切柔和;知道了她曾因家庭历史遗留问题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但仍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人的善良……她鼓励我们吟唱古诗词,我们如法炮制,个个感觉口齿留香。她带领我们遨游在古诗词美的意境中,让我们悠然神往,敬佩不已,“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因为与她结识,我认识了什么是女人的真、女人的善、女人的美;因为与她结识,我明白了,岁月可以催老你的容颜但你可以充盈自己的心灵,让女人美得永恒;因为与她结识,我学会了欣赏中国古典诗词的美与深邃,感受到了中华文化的力量。“落花人独立”,胡遂就是“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现在,每每我读古诗词,首首都有你如影随形。
  胡遂,让我叫你一声大姐吧,因为你总是亲切地叫我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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